有姝再次摆手推拒,“宋妈妈,我们势单力薄,现在归去不是争口气,而是送命。母亲能分开王家是功德,起码不消再受磋磨。待我其间事了,我便去接她出来。头发剃掉了能再长,削发了能出家,但命没了,便甚么都没了。”
有姝那里敢走?一听这话,连米糕都吃不下了,赶紧扑到青年身边,双臂缠在他劲瘦的腰上,孔殷剖明,“请主子千万不要送我分开!王家再好又能如何?他们从小将我丢弃,未曾给我一粒米,也未曾给我一件衣。将我养大的是主子,教我读书的是主子,让我吃饱穿暖、安然安康的还是主子,我甘愿待在主子身边为仆,也不想回到王家去当甚么大少爷。”说到此处,有姝眨了眨吵嘴清楚、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竭诚道,“那里有主子,那里才是我的家。”
看着少年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姬长夜低声笑了,积存在心头的阴霾缓缓消逝。
有姝口舌笨拙,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已是超凡阐扬,但是这一字字一句句,却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担忧本身没法撼动主子心神,不免感到非常焦炙,眼眶、鼻头渐突变红,稠密的睫毛也染上湿意,看上去不幸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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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命苦,有姝固然来自于当代,又托生在大富大贵的王家,却从没住过如此宽广豪华的屋舍。他这里看看,那边摸摸,目中尽是诧异之色。
“喜好这里吗?”他风俗性的去戳那软坑,为指尖温热细致的触感沉迷。
他来不及多想,将吓得神采发白的少年抱入怀中悄悄拍抚,答允道,“有姝别怕,我不送你分开。有我的处所,总有你的归处。”怀里的人,是他手把手教养长大,亲眼看着他从三尺高的奶娃娃长成了姿仪绝世的少年郎。他虽已二十有五,却至今未曾大婚,身边既无妻妾亦无子嗣,有姝说是他的下仆,实则与他的亲人无异。他们日日同桌共食,同床共枕,早已是相互最密切、最首要的存在。
有姝一面点头一面啃米糕,吵嘴清楚的大眼睛里尽是迷惑,仿佛想问主子为何提起这茬。
“竟是那天晓得的。”姬长夜喃喃自语,几次回想有姝比来几日的表示,发明他该吃吃,该睡睡,涓滴没有本身料想中的哀思与仇恨,亦没有向本身乞助的志愿。有姝内心到底在想些甚么?
姬长夜心内微惊,捏住少年下颚,细心看他,“甚么时候晓得的?”
姬长夜将少年拉入怀中,细细抹去他嘴角的碎屑,叹道,“我原觉得这辈子都回不了都城,故而想放弃身份重新活过,却没料父皇竟又招我归去。有姝,你约莫已经猜到了吧?我就是当朝三皇子姬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