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生们不耐烦的嚷嚷，暝幽这才从“逝者如此”的意境中走出。

暝幽并不急着答复，放胆走上前捻起断了的琴弦：“这但是上好的马尾，难怪琴声如此清妙。明日我带根更好的赔予公子，可好？”

有位老妇人关窗时，瞥见他正站在街心，便扯起沙哑的嗓子提示他：“青绿公子，这天都快黑了，快归去吧。今儿是鬼节，还是少出去的为好，山里的林子可去不得，有妖精……”

“嘉龄。”他轻声唤道。

暝幽的心跳陡峭很多，倒是说不出的失落。他想，嘉龄已经死了，如何本身还恋恋不忘呢，我真是傻瓜。

“哦——回家喽！”稚气的孩子们立马撒开院，只要小豆子拿着一张红纸冷静立在暝幽身后。暝幽收好笔墨纸砚和戒尺，一回身才发明：“如何了，有甚么不懂的处所？”

“你……看够了没有。”

稍稍划一衣衿，规复平常谦恭的笑容，暝幽安闲地向操琴者作揖：“墨客暝幽，这厢有礼了。”见那人没有回应，又持续说道：“鄙人是天岭先生，方才偶然将公子错认作故交，惊扰公子雅兴，还瞥包涵。”

本来不是嘉龄。

琴声戛但是止。操琴者警悟地侧过脸，瞥见暝幽一对萤火虫一样碧绿的眸子不竭靠近本身。

想着想着，绿眸出现点点水光。

他本想做完祭奠便走，却模糊闻声林子深处传来琴声，不由猜想究竟是谁如此有情调。想想太早归去面对空落落的草堂，还不如去看个究竟。

那人收起警悟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持续操琴。暝幽仿佛没有要分开的意义，只是温馨地立在他中间，稍稍低侧着眼看那人肩头滑落的乌沉沉的青丝。俄然轻风轻起，将帘幕似的长发吹开，一张精美清秀的脸庞闪现出来，一向被讳饰的左眼竟是碧透的蓝色。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此夫，不舍日夜’，说的是孔子在小舟上望着流淌的川水想起了光阴的流逝……”

走到树林绝顶是一汪清泉，没有树木的遮挡，玉轮圆圆地悬在天上，洒下一地清冷的月光。水声潺潺，和着琴声在金黄的月色里跳动。

暝幽在间隔他四五步远的处所愣住脚，细细打量他。只见他的发丝遮住左半边脸，只暴露右半边一小块，金灿灿的眸子也死死盯着暝幽，仿佛在警告他“再往前一步你就死定了”。

他的右眼是金灿灿的黄，左眼倒是一片哀凉的蓝。世上真有双目异色的人！暝幽失魂地闲逛一下身材，大胆直视他精美的五官，不由暗叹，竟有比嘉龄还要动听的男人。

“嘉龄……”暝幽入迷得念叨，绿眸中闪动出星星点点的烛光。

“工夫荏苒，确切是如流水……”

是否你恐我一人孤单了，才派了个和你如此类似的人来？不，他冷得跟冰似的，不如你知心，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了。可你走得倒轻巧，魂飞魄散，连个做念想的物件也不给我留下，真真是场黄粱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