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转动，见是凌绝，凌景深恍忽半晌，才又笑道：“小绝……你不是走了么？”他明显是躁怒之下，哀思欲绝，恨得自伤，现在唇边带血，眼中含泪，偏生一笑……

复又重进内堂，谁知才一脚进门，忽地倒吸一口寒气，却见本来划一妥当的堂中，现在竟一片狼籍，脸孔全非，那茶杯碗盏、梅瓶、薰炉乃至笔墨纸砚等物，尽数粉碎，没有一样是好好地，连那桌椅板凳，也都横七竖八，碎的不成个模样，就连堂上挂着的匾额都未得幸免。

且说敏丽因听闻张珍到了，天然惊骇，生恐他在外头听了那些不实之言，反而流露给怀真，是以仓猝便叫丫头扶着出来，才转出堂下，听到这里，忙要出面打断，忽地见怀真笑道：“哥哥好歹也快是当爹的人了，如何行事还是这般镇静？外头的那些话那里当得了真？”

敏丽便寻香而去，不知不觉中便走到怀真院门上，却见月光底下，怀真跪在中庭，合掌不知正祈念甚么，面前一块香息，脉脉地散着烟气，她面上神情，似悲似喜，竟是难以描述。

凌景深恰是无可自处的时候，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似漫入夜暗中拨出一线光亮，便放开凌绝，目光当中重又燃起一丝锋利锋色。

张珍愣了愣，道：“我也是不信的，只是未免担忧，又怕mm你受不住，才从速过来看看。”

凌绝一起而来，心都是悬在嗓子眼里的，也呼吸都感觉晦涩了几分，现在见凌景深如许，才略缓了口气，忙含惊带喜地问道：“公然是假的？”

本来发言的，却竟是骋荣公主，现在除了容兰因有孕在身不便，已经回府以外，应玉也在场，当即也道：“公主这话有理，必定是胡说的，我是头一个不信！”

凌景深笑嘻嘻道：“恰是的。天然是他们弄错了，他本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先前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那里就会担搁在新罗那弹丸之地呢？”

凌绝微微点头，深觉得然。凌景沉思忖半晌，下了决计，复压着心底那悸痛之意，红着眼咬牙说道：“不管如何……活着，我带他返来；死了，我……给他报仇！”

唐绍说到这里，猛地吸了口气，抬头企图将泪止住，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正欲去太子府请命，我要亲身前去长平州。”

张珍见她神采淡然平和，便缓缓地松了口气，道：“哎，我自昨儿听了动静，一向悬着心呢，容兰只叫我不准冒昧，让我再等一等，我毕竟忍不住……既然你也说无事，那必定是无事的。”张珍说着，便拍拍胸口，道：“可知我的心活生生也给跳出来。”

凌景深点了点头，打量了凌绝一会，竟又笑起来，道：“小绝，我竟不知你对他这般上心的……本来……还觉得你恨不得他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