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仍含笑道：“方才太上皇说我还是阿谁模样儿，却不知在您的心中，怀真到底是个甚么样儿？”

怀真站在原地，浑然无主。

太上皇喉头一动，还是死看着怀真，又转向那金钗上头，目光涌动，却紧闭双唇，不发一语。

含烟忙道：“太上皇的眼睛不太好，太远了有些看不真。”怀真垂眸，便上前几步，将到榻前才止住了。

有道是“知子莫若母”，这数月来，唐毅虽未曾详细把外头的事说给唐夫人，但唐夫人夙来晓得他的脾气，何况又从那两房中传闻很多，再加上底下丫头小厮们口口相传的……唐夫民气中天然稀有。

太上皇望定她，面上笑意更胜，昂首望着头顶虚空，半晌才道：“你的确是德妃的孙女儿，应兰风也的确是她的儿子，但是……”

敏丽因见了怀真，似天上掉下个宝贝来，才要拉她去本身宫中坐着详细说，不料怀真柔声细语说道：“先前太妃去见太上皇，大抵说了我来了，太上皇因传我去见呢。再担搁只怕不好，姐姐先回宫去罢了，待我见过了皇上，自再去拜见姐姐。”

两小我道别，怀真便还是跟那小寺人前去太上皇寝宫，瞬息到了，便入内拜见。

太上皇扫了会儿，道：“你过来。”

怀真谢恩，便站起家来，缓缓昂首看去，却见前头不远榻上，成帝斜倚着，人也有些清癯枯瘦，比先前更加衰老了，只两只眼睛还是带着些威锐之色，这会子便望着怀真的脸，目光沉沉，不知是何意义。

怀真望着他，道：“但是我只是不明白，天底下何故会有如许忍心的君父，德妃死的古怪，至今并无任何交代不说，现在，竟还舍得送本身亲生的儿子去死，让他在暗无天日的诏狱里受尽各种痛苦，太上皇能够奉告我，这到底是为何？为何您盼着我唤您一声爷爷，转头却又狠心把我爹折磨的存亡不能！您如果不知情的，倒也罢了，但是先前淑妃之事，您清楚是晓得了的，却又为何要如许绝情绝意？”

太上皇笑了笑，这会儿的笑却仿佛带了几分狰狞似的，猛地一抬手，把床边儿一支莲斑纹十五连枝宫灯一把推倒，烛光摇摆，铜灯委地，收回刺耳而慑人的声响。

怀真望着他的笑，不知为何，心中竟也有些嗖嗖冷意，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怀真深吸一口气，点头。

怀真笑道：“本想着……待会儿再去看望娘娘的。”

这寝殿当中，一时更加暮气沉沉起来。

瞬息，含烟公然便去了太上皇寝宫，去未几时，便有寺人来宣旨，请应怀真进见。

太上皇闻言，微微皱眉：“你说甚么？”

劈面儿，太上皇仿佛沉浸在昔日设想当中，复笑了笑，半晌转头，又瞥见她，忽隧道：“真像……不管是模样儿，还是脾气脾气……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