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仪进门之时，见怀真坐在炕上，身上穿戴浅杏色的缎子短袄，月红色的棉裙，面前放着个错金雕蟠龙卷云纹的博山炉，正悄悄蔼蔼地冒着缕缕轻烟。

怀真醒转过来，点头说：“这个只是轻微顺时之功，若当真提及来，是没有甚么大功效的。不过……”她深思着，皱眉说道：“我记得书上记录，有一样灵虚香，另有一样祛邪避疫香，那《令媛要方》里也有一样渑衣香方，都能够祛湿辟秽，杀虫解毒，去恶气，只比来前面两种都有些失传不消……倒也有个我曾给表哥制的……”说到这里，猛地愣住。

怀真本就心惊心凉，听了这一句，把昔日压在心底不肯考虑的那些都掀起来，一瞬意乱，忙微微闭了眼皮，极力定神，才又轻声问道：“小表舅尚且没说，你到底为甚么心忧呢？”

怀真道：“倒是很得分缘儿，凡见过的，无不喜好他。”

且迩来那灵虚香百香阁卖的甚贵，怀真思来想去，终究对张珍道：“我是有两个方剂，只不知有没有功效，若要拿出去用，倒也使得，只承诺我一件事，不准卖的贵价，既然是疫情，天然是要大家无恙，才保安然。”

怀真也晓得他们所言非虚，因对张珍道：“你且别急，小表舅拿了那两个香去，还不知有没有效，我迩来正也在想新的方剂，毕竟要找个分身齐美的体例才好。”

郭建仪道：“张珍无端端跟百香阁合作，百香阁那些人又是有利不起早的，再加上他们新出了好些炙手可热的香饼，香露等物，除了有你在此中的启事，我再想不到别的。”

怀真微睁双眸：“甚么？”

郭建仪正凝神听着，俄然听到前面这句，明白她的心，便只问道：“那三个药方，公然能防治时疫？”

郭建仪看着这一幕，喉头一动，只垂眸道：“既如此，我先走了，那香饼我他日再来取就是了。反正你还要调那其他两味。”

怀真本来内心难受的很，蓦地听了这句，却苦中作乐，笑了起来，道：“这我可不懂了，反恰是你们的大事。我们府内的账房可不似你这般困苦。”说到最后一句，才复得一丝欣喜。

张珍奇道：“不知何事？”

因又见郭建仪固然和颜悦色着，可眉宇间仿佛有些忧愁之意，便试着问道：“小表舅但是有苦衷？”

有些事只要不去想，内心也不感觉如何，只要能死死地压住就很安妥了，仿佛统统都未曾产生过……但是这类景象，却仿佛是一层薄冰铸成的堤坝，堪堪挡住底下那些澎湃彭湃的暗潮罢了。

本来周管事虽晓得怀真是张珍背后之人，但因怀真的身份……是以一向以来从未当着张珍的面儿挑破，只做不晓得的罢了。

因外头丫环报了一声，怀真转头见是他，忙放了手中的书跟花瓣，待要下炕，郭建仪已经拦着，道：“别动，我本身坐了就是。”怀真只好仍坐了，丫环们便自去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