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闭了闭双眸，道：“是……”

即使她平日里有些率性之处……也不像是这般一味讳疾忌医，故而李贤淑心中已经认定了。

唐毅只低头道：“是。”

李贤淑爱女如命，从在平靖夫人府内之时，就早发觉怀真神采不佳，不时透暴露几分倦态……

怀真惊奇道：“真的要返国了？但是……公主如许喜好大舜，我还觉得你要留在此地。”

李贤淑却不等他再问，已用心含恼似的略提大声音，道：“是你那宝贝闺女！……若没有要性命的大事，我何必如许来找你！”

此番传闻又犯了晕，便亲身来相问，道：“你是如何了？迩来有些不思茶饭，是不是身上那里不好？”摸索了几番，怀真只是敷衍，仍一力不肯看太医。

郭建仪早站起来施礼，李贤淑道：“别如此，快坐下，都是一家人，每次见了还是如许客气。”

李贤淑传闻郭建仪也在，心中一动，一边儿走着，一边儿在心底极快地盘算。

怀真摇点头道：“娘你不要乱来，先前太姑奶奶仙逝，唐府里早送了动静畴昔……但是他竟没有返来，可见必定是忙得不成开交，不然的话，他夙来最恭敬太姑奶奶，又如何不返来尽孝？正所谓――忠孝不能分身。娘现在如果去了，又算甚么？何况他不晓得这件事的。”

现在看着那白纸黑字，竟公然是临别遗言了。

怀真点了点头，如有所思。骋荣见她如有忧色，便又说道：“但是在为今后不能相见而生忧呢？但是你不必忧愁，要晓得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两国又且如许好了，今后天然也会常来舜走动……或者，你能够跟我一块儿回詹民去……也呆上些光阴，毕竟我看你在这京内，也闷得很了，你若去，我带你去看格桑梅朵跟大将军花如何？”

怀真本有些走神，有些笑叹人生分袂无常，俄然听骋荣公主这般说，心中一个闪念，蓦地抬眸看向骋荣。

唐毅更加低了头，眸色沉沉。

平靖夫人又道：“本来我只笑林沉舟，竟跟你说此妙语，现在，却只觉着他真真儿的有未卜先知之明，但是倘若你端的儿是孤星入命，很不该再乱招惹别人才是……”

怀真吃紧上前扯着袖子，将她拦下，道：“娘做甚么去！”

平靖夫人神采平和，还是含笑道：“你不必惊心，不过是大实话罢了。我现在是这把年纪，也晓得些天命，此番你出京，或许我已看不到你重回之日了……你且记着，你既然志坚意决，为国效力，就不必再踌躇迟疑，即使我有不测，你也不必冒然回京，我的话，且记着。”

唐毅含泪放手，海风劲烈，将那一纸讣信撩起，卷入背后无边无边的海涛当中，海鸟哀鸣，高低翻飞，而他将衣摆一甩，背海朝西，双膝着地膜拜下去，端端方正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