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早认出此是那个，走上两步，见那人拱手作揖，已经笑迎上前，唐毅便也笑道：“慕掌柜，暌违很久，不知可好？”

王赟见他很有唐毅之风，恁般金头玉角，贵不成言，且应对干脆萧洒，举手投足又端庄安闲，固然年幼，却似明珠宝石普通，模糊光彩，他不由啧啧赞叹！

两下相见，宴席上相互喝了几杯，王赟不住打量唐毅，见他容光抖擞，双眸若星，神采奕奕，透出表里兼修之态来。

慕宁瑄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明白唐毅的意义，便垂眸正色道：“大人也晓得慕某，虽不敢说富可敌国，却也有几世用不尽的金银，当初未行海禁之前，兀自能够任海而行，虽盗匪倭寇横行，以慕某的财力，一定不敷以相抗，但是一人之力，又有多大？到底极有限，何况海道不畅，四海列都城不敢来往，加上朝廷不睬，官吏无能，真真叫人悲观……当初来到京中，本也并没存多大所愿，不料正大人努力海疆之事，正如满目暗中当中见一灯火光。”

且说到了出发这日，贤王府世人，明慧带着凌霄凌云，张珍容兰佳耦，郭建仪，王浣纱程公子，应玉，李娘舅……连李准也来话别。

唐毅一瞧，又是鳝鱼汤，不由苦笑道：“喝了一年多了，每日必有，已经该好了罢？”

本来自从海疆靖平，大舜海防日渐稳固，海军名扬海上，海禁解了以后，外洋各国比如苏禄，满剌加，苏兰等接踵来朝，海道亦逐步规复畅达。

怀真呆呆地尽管看他，满心的话说不上来。

凌绝在朝堂上面圣以后，又挨次去贤王府拜见，而后便又去见过唐毅。

唐毅见他多礼，便笑吟吟道：“慕掌柜不必如此，我本来也是觉着你心有四海，倒不是个一味贪利之人，正朝廷水军初成，也要出海飞行，巡扬国威，慕掌柜又是个小巧八面之人，如果同使臣同业，天然相得益彰，也盼慕掌柜体沐皇恩才好。”

一向比及本日，终究复扬眉吐气。

怀真低下头去，幽幽叹道：“你倒是都能撇得下……”

怀真早已风俗被他如此轻怜深惜，但是又想到他拜别期近，这份和顺旖旎，却惹得她内心更加不安闲起来。

又本觉得唐毅是个冷情之人，却恰好目睹他为怀真各种，——那一口鲜血喷出后，转夜，满头的发便白了大半！

唐毅虽晓得原因，乐得不说，只顺意行事罢了。

怀真怔呆呆地，尚不能信这话。

小瑾儿看着父亲目光，已经会心，便握着匕首，半是踌躇地削落下去，他实在并未用力，但是见刀锋所至，那镶银的一头筷子，已经悄无声气地断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