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思路在脑海中缓慢回旋着——值得信赖的人,是谁呢?
我勉强回过神来,朝爹爹挤出一个不天然的浅笑,点了点头。
乔序与我接管百官朝拜以后,便一起回了凤仪宫。我们穿戴富丽的号衣端坐在主位上,他束着紫金盘龙墨玉发冠,一根錾刻双龙戏珠的簪子横穿而过,很有穿云浮月的气势。身后垂着三束青藤缴觚辫,别离以红色柔丝绳缠绕牢固,乌黑的长发与丝缎嫣红的光彩交相辉映,使他更加神采奕奕。而我则穿戴正红色凤穿牡丹齐胸襦裙,外罩祥云纹挑绣凤翔九天大袖衫,矗立的垂云髻上累叠着各式珠钗步摇,倘若没有脖子,我的头必然快被她们压得落地了。
爹爹仿佛看破了我的心机,微浅笑道:“后宫与前朝牵一发而动满身,你在深宫的处境,为父不会不明白。”
是啊,我另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我不肯意的事情要被迫完成。
仅仅这一句话,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我踢了踢鞋子想着地,乔序却用手一把按住我,叮咛道:“承恩公与贞元县君免礼。”
在怡宁宫的那天我仿佛就明白了,总有一天我要长大,要庇护爹爹和娘亲,庇护身后的余氏一族。
此时殿中就只要宫洛和芙蕖两人服侍,她们见此情状,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我脸上的神情必然也有了窜改,爹爹见了,也一改方才的凝重,微浅笑道:“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在宫里有值得信赖的人了,我们才气临时放心。”
“既然殿下准予了,那嫔妾等必然照办,”郑棠的笑容好像一朵盛放牡丹,“预祝殿下千秋万岁,洪福齐天。”
我畅怀一笑,这才是我的好父亲啊,向来不会逼迫我做我不肯的事情,只会指导我思虑,比锦宫城里的人好太多了!
是啊,我很委曲,为甚么我要进宫做皇后?为甚么我不能挑选本身的运气?为甚么这儿的人都如此可骇?
爹娘朝我慈爱地浅笑着,随即回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罢了罢了,她想跪着就让她跪吧,我们也别劝了。”
爹爹与娘亲对视一眼,道:“前不久为父礼聘的郎中返来禀告,说她们母女俩都不见了。”
慎长萱曾提示过我,要我把璧月的月例赐给她,我还来不及问小巧要帐本过目,她就已经成了余采女。我本筹算明天通过爹娘扣问她的近况,并将月例给她,却传来了她失落的动静。
没错,我不能再哭了。
我点了点头抹开眼泪,转而膝行至娘切身边,从案上拿起一支御笔,缓慢地写下一句:“爹爹与娘亲在宫外可好?三位姨娘与哥哥们呢?”
爹娘谢恩起家,乔序仍然握着我的手道:“你们与皇后多年未见,朕就不打搅了你们话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