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笛何必怨杨柳，东风不度玉门关。”（1）

我低眉浅笑，心底却不由猎奇，当初他们一家人究竟是如何走丢的？我从未听府邸的任何人提起过，仿佛这是一个谁都不能突入的禁区。

我握住他替我戴好的碧玉，昂首看着他通俗又清透的眼睛。他的眼神与小时候普通无二，还是那么温驯良良，这是身为嫡宗子的他没法掩蔽的儒雅气味。我的心底突然涌起阵阵暖意与悔怨，倘若这些答案满足了我激烈的猎奇心，却勾起了他痛心疾首的回想，我是否过分无私了些？如果说刚才那块碧玉是我的偶然之失，那这一次呢？

指尖留着他光滑潮湿的汗液，我的心也柔润如此。我不由昂首与他对视，只见他眼底轮过一阵和顺的光芒，嘴角也终究出现浅淡的笑意：“倘若真的如此，那我此生就再也没有遗憾了。想想如果婉婉还在我身边，也应当和你差未几大了。”

我摇了点头，见大哥有些伤神，赶快写道：“不，素素出嫁时戴着大哥送的碧玉，它已经代替大哥见证了素素人生中最为首要的时候，这又有甚么遗憾呢？”

我没法设想在这冗长如此的九年里，大哥要如何排解本身的思乡之愁？是否每个更漏敲响的寒夜，他都要站在城楼上眺望燕京，眺望生他养他，却也伤他害他的故里？另有他那两个落空联络的女儿，大哥也一按不时候刻牵肠挂肚吧！

大哥俄然动了动干涩的双唇，哽着沙哑的声音道：“实在就算你点头我也不会信赖，这么多年畴昔了，如果还能找到，只怕早就应当找到了。”

我仰开端，看着已经满脸沧桑的大哥，鼻尖愈发酸涩。昔日他那双眼睛好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斗，现在那些敞亮的色采却从他眼底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饱经风霜的苦涩。他的肌肤也不再如婴儿般光滑，而是结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疙瘩，仿佛将他平生盘曲不齐的运气都写在了脸上。

大哥握住那块尚余体温的碧玉，乌黑的眉峰不自发耸了耸，嘴唇也悄悄颤抖：“素素，你可还记得，这碧玉本是一对。”

他的语气固然故作轻松，但我能较着听出他拼尽尽力袒护的那丝哽咽，如同飞舞的柳絮悄悄落在我的内心上，让我为之颤抖。

大哥顺势搂住我，悄悄拍着我的背脊，柔声道：“瞧你，还是个小孩子模样，大哥这不是返来了？你哭甚么呢？”

可此时他和顺缠绵的气味、刚烈有力的臂膊，都让我再一次确认，他就是我等了九年的大哥！

他将牵住碧玉的绳索绕过我戴满珠钗的鬓发，将它挂在我乌黑的脖颈上，温声道：“那就问吧，你我兄妹之间何必坦白？”

我慎重点头，回身背过大哥，从中衣内里取出那块光彩莹润的碧玉，再回身递到他手中，不由会心一笑。这块玉就像我周遭看不见摸不着的氛围，仿佛从未正视，却一刻也没法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