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牍】

金色波纹渐渐漾开，倒影破裂。

我双脚踏在铺着稀少落叶的坡地上，向白雾环绕的湖畔走去。

吱吱啦啦，是跫然的足音。

灵湖为湖非常低调，向来冷静无闻，少有游人来此处观光。我在拂晓时分出，披着一颗孤寡的启明星，戴着一弯悠悠淡月，终究赶在日出之前来到灵湖。

灵湖就在面前，我双手叉腰长舒一口气。心想，那位房东老爷爷的话公然不假。

尚将来得及弄清这统统，身后一个女声道：“珠娘，姑爷在青姨娘那边歇下了。”

仰观霞光初现的苍穹，环顾空旷的四野，苍茫大地，晨雾低徊缠绵，金槐与湖面相映如画。

前些天来青芝坞玩耍，偶尔听房东提到，青芝坞有一处湖泊叫“灵湖”，景色并不逊于西湖。且那位善谈的房东又向我道出了一段恍惚模糊的传闻。乐于求知、永久有颗猎奇心的我当即决定，要一探灵湖奥秘的面纱。

我先是感觉匪夷所思，后感觉难以置信，极力睁大眼睛，靠近湖面。

镜中人微微一笑，我一颗刚稳下来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不由得张大眼。她的笑意愈深婉。

但只是一瞬，本来波纹起伏的湖面顷刻间便变得平整，似一面古铜镜。

神思恍忽间，听得她的声音飘过来：“把手伸过来。”

丝摩挲嘴角，微痒，有风拂过。

闲话曲盘曲折口传下来，只留个大抵。世人只知这妇人是南宋钱塘一名朱姓大户人家的女儿，称作“朱淑真”。其祖上曾在朝廷担负要职，自小家道优裕。“幼聪明，博通经史，能文善画，精通乐律，尤工诗词。”说的便是这位可与李清拍照媲美的才女。

震惊之余，我抖着嗓子问出话来：“你……你是谁？如何在湖里？”

冰冷的触感，却不是湖水统统的。我极力把手向湖里伸，整只手却只能紧紧贴在湖面上。

她伸脱手，纤纤四指似是贴在湖面内侧，说道：“你才是假的，我现在看到的你是在一面铜镜中，不信赖的话，你用手摸摸这湖面，这不是湖水，而是镜面。”

灵湖位于青芝坞，那段闲话就是从这一汪冷静无闻的湖泊提及。传言说，南宋钱塘的一名才女就葬身灵湖。先人怜其学问遭际，在青芝坞为她安了一个小小的墓冢。

我又看向湖面，灿灿金色铺成的湖面未起半丝波纹，如同一面古铜镜。

古之钱塘，今之杭州。柳七口中的繁华胜地的乱世华景，古人已难见其片缕之光。但有一段闲话打南宋时就在这胜地展转传播。听过这段闲话的人说，那故事里的情缘就如已消逝的钱塘盛景，只可遐想，不成名状。

一张面孔由湖底垂垂闪现出来，像是拂开层层水雾。我先是一怔，旋即又平静下来，那是我本身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