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都忘了本身顺口的这么一句,没想到却被小天子和陆稹记得如许清楚,她游移了半晌后开口:“回护军的话,确切是有如许的事。”
但算来算去,陆稹并不像是那样利欲熏心的弄臣。若杀了小天子,那他只要另立新皇,怀帝是个不大近女色的天子,除却太子外再无其他子嗣,襄王野心勃勃,恭王隐世已久,皆不是傀儡天子的料。
“这可不可呀!”小天子眨了眨眼睛,“蕊蕊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不能推拒,你推拒便是抗旨。”
她的一颗心才算是安设下来,白日里平白失了那样多的血,浑身都是酸软有力的,纵使整日近乎都在就寝中,但仿佛如何睡也睡不敷。接连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过了五日以后才算好些,精力也要较前日里好上很多,也能下床走动了。
“嗳嗳嗳,好蕊蕊,”怀珠黏了上去,捧着她的手吃吃发笑,“我这同你说着顽哪,再说了,你现下病着,我可不得照顾你么?赶明儿我也救驾负伤,你也会一样巴心巴肝地来照顾我的,是不是?”
他这话再了然不过,梅蕊若还未听懂,那便是缺了风月这根筋。她面色涨红,却强自假装很沉着的模样:“护军谬赞了。”
“不算谬赞,这是少谨肺腑之言,”他俄然靠近了,甘松香气充盈鼻息间,梅蕊被面前的一片玉色晃得头晕目炫,另有那沉沉响在耳畔的声音,“学士如何脸红了,高热还未减退么?”
大起又大落,她感觉有些累,闭上眼却似是还能瞧见陆稹的眉眼,初见时的凉薄,月夜下的含情,她心口堵得慌,腰一挺就往被褥中缩下去。陆稹要来扶,她没力量推开他,只能任由他的手拦在腰后,又轻又柔,像是拂过阳春三月的柳。
陆稹的脚步声很轻,不急不缓地走远。仿佛从未见到他失态的场面,哪怕是那日在祭坛之上面对突如其来刺杀,他也平静自如,梅蕊抬起手来碰了碰左肩,那一刀砍得但是真狠,存了心想要小天子的命,如果她没有挡上去,那会产生甚么?
说着便覆手去碰她的前额,梅蕊死死咬着下唇,眼睛就定在他的喉间,光亮光滑的,像女子普通的脖颈。
敷药的时候天然是疼的,梅蕊笑着道:“略微有点罢了,算不得太疼,你这几日都在这里陪着我,荣太妃那边的差事如何办?”
方才还在狂跳不止的心俄然陡峭了下来,她的视野垂垂上移,瞥见那一截因衣袖滑落而暴露的手腕,玉石般的质感,连带他覆住前额的手都是冰冷。
“累了是该当的。”他对她声音里的顺从视而不见,非常体贴肠替她掖好了被角,“那学士好好歇息,我走了。”
“承蒙护军体贴,要好上很多了。”
怀珠拉长着声气,梅蕊搡了她一把,哭笑不得:“还能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