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指固执菜刀一铲、一挪，笋丝盛入洁净的白瓷碟中放着备用。

“雪梨！”人群外有人唤得焦心，雪梨踮起脚尖一看，是同屋的苏子娴，知是有事，忙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苏子娴拽着她便跑，直跑到尚食局西角僻静极了的处所才停下来，弯着腰喘了半天、又谨慎地四下看了半天，才明眸大睁着，焦心不已道：“出、出事了，你能够……不能留在尚食局了。”

“我……我没敢昂首！”雪梨皱着眉瞪她，这般解释一句。内心也有点烦恼，怎的就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出来又出来了。

“奴婢是尚食局的宫女，来给陛下送宵夜的。”雪梨死死低着头禀道，顿了顿，又说，“酸笋鸡皮汤。宫宴刚散，陛下解解酒；酥皮豆沙糕，是……”

初秋的冷风缓缓吹着，在宫道间刮个不断，却因门路打扫得洁净，连落叶也难寻到一片。

说着说着脑中空了一瞬，才认识到豆沙糕没甚么特别服从。话至一半又不能就此不说了，内心一悸，又不敢乱编个说法欺君，硬着头皮添了五个字：“解闷的点心。”

雪梨哪晓得这些弯弯绕绕，只感觉这叮咛来得别致，又想着御前奉侍的端方本身一点都不懂。心念稍动，念起尚食局里年长的宫女先前叮咛过的一句话：

一刻后，熄火揭盖。

雪梨搭在托盘上的两个拇指同时一紧，指甲下发了一阵白，强撞着胆量开了口，却不争气地打了磕巴：“陛、陛下……”

倒是没的逃的。这汤必须送到，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命了。

天子伸手将汤碗拿了起来，搁在案上，接着又去拿那碟豆沙糕。再一睃她贝齿紧咬粉唇的模样，不自发地一哂，“退下吧。”

雪梨一起走着，细碎的脚步声在风中轻响。终是到了紫宸殿，行上长阶，她朝门口的寺人一福：“中朱紫1，这是……”

几近能清楚地闻声那声长松口气的声音。天子手持点心碟在案上放稳了，偶然中再看一眼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去处外走了。

言到即止。既不说这话到底是甚么意义，更不提“贿赂”之事。

暂还没想明白这一环里有甚么“亏”给她吃，内心一思，她将手中食盒交给了随来的少使，垂手间就势褪了支镯子下来。

“是。”雪梨欠身，那寺人轻笑，又说：“本身送出来。”

刀光飞闪，“笃笃”地自腌渍多时、又以净水浸泡过的笋干上掠过，所过之处整笋化丝。一缕缕暗黄的笋丝沁着泛香的酸味，俱是普通粗细，又两端一剁削成一样是非。

耳闻一声轻笑拂过以后，她便又听到一句：“呈过来吧。”

雪梨宽裕得左闪右避，莹白的小脸微涨出红晕，贝齿一咬再咬，一顿脚，道：“我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