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琉突如其来问话，让下人们怔了怔，顺着陆琉目光望去，只见本来冷冷僻清，只要松柏、冬青这些四时常青作物装点花圃里，竟然一派花团锦簇，各色牡丹、海棠、芍药等鲜花一应俱全，浓香扑鼻，可细细一闻，这香味又不是花香，再定睛一看，这些鲜花竟然是各色绫罗绸缎扎成，若不细看，几能够假乱真，那香气天然也不成能是天然花香，而是后熏上。

城头除了少数几名角楼上巡查兵士外，大部分守门兵丁都躲了城墙下歇息间里烤火取暖，城门口排了长长等待进城步队，厚重城门已经半关。离城墙几里地外，无数从各地逃来流民、另有建康城乞丐，聚成一团，靠独一几个火堆取暖。建康城里哀鸿和乞丐，本来就多，前段时候北方接连不竭水患、水灾，使江南一带又多少了很多饥人。

陆琉已除了鹤氅，头上梁冠也取下了，手中拿了一卷画册，正翻看着，甚是怡然，见施温出去，表示他坐下。

“已经叮咛下去了，畴前天开端，就一天两次了。”施温道，他游移了下又道，“郎君，只是长此下去，以我们一家之力，怕是撑不了多久。”即便建康官办粥棚，一天也就施一次粥罢了，数万名哀鸿，陆家再大富，也没法悠长供应。

突地，一阵北风异化着雪片吹来，本来就不是很旺火势，一下子又弱了很多，火光若隐若现，似欲燃烧，雪片如刀子般割身上，哀鸿中模糊传出了孩子哭闹声和妇人安抚声，但当卫府派出甲士走进时候，母亲们都紧紧捂住了抽泣孩子嘴，哀鸿连呼吸声都抬高了，不敢收回涓滴稍响声音。很多人躺地上一动不动，或许明天早上从这里拉出去尸身中，就有他们了。

“这是甚么？”陆琉刚下车，目光随便扫过园里时候，眉头一皱问。

陆琉眉头都不抬下，持续翻着长女画作，“放着吧。”

陆琉“哼哼”笑了几声，也不接施温话。

施温坐于陆琉下方，见陆琉手中画册，是一册十二幅花草虫草图，每幅画卷用素绢皆用赭石、淡墨染成古色后，方才上作画。所画之花草柔丽高雅，似芳香可闻、草虫须爪毕现，若振翅欲飞。连印章印泥，都舍了厚重沉稳朱砂色，改用清丽朱膘色，使画作愈发高古精丽。

永初三年年底，建康城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到了二旬日白日，雪固然停了，可气候仍然阴霾霾，不见一丝阳光。

“吱嘎噶――”厚重城门缓缓翻开，等城门完整翻开，那些骑士再次绝尘而去，城外雪路上，仅留下一串长长混乱马蹄印。

“咦？”浓浓粥香味弥长氛围中，饥人本来无神麻痹眼睛一下子亮了，很多人镇静“嗖”得跳了起来。

陆琉望着这片雪景不作声，施温晓得，陆琉今早刚为崔陵赶流民出城事，同崔陵大吵了一顿，现表情正不好，也不去触他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