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不到四更蕙罗便醒来，从这日开端，她要为天子做一项新的事情――薰衣。

蕙罗不语，而赵佶也只是凝睇着她浅笑，目光甚和顺。

见他竟然精准地说出了香料成分和制法，蕙罗颇惊奇：“大王能辨出蒸笺香片的是永嘉朱栾？普通人闻了都会说是柑桔花。”

蕙罗摆首：“这是逾礼的。奴婢不能僭用大王的衣物。”

“别如许惊骇，”赵佶笑道，“此次，我只想问你一个题目，你就用答案来换。”

蕙罗答道：“蕙草的蕙，罗裙的罗。”

蕙罗道：“如此甚好。只是轻庸纱感染了卷烟，薰衣后纱笼须得细心洗濯方可再用。”

蕙罗一怔。她此前没读过《小山词》，也一向不知本身的名字本来另有这说法。面对赵佶的题目，她照实作答：“从我懂事时起，便听人如许唤我，但也不知这名字是谁取的。”

“平常柑桔之花岂有朱栾那般芳香清婉,”赵佶笑道，“永嘉之柑为天下冠，花比柑桔，但其香胜于柑桔远矣。用来蒸海南笺香，味道清爽，余馨悠远，可谓一绝。”

赵佶又顺手拈过两三种香料，一一说出称呼产地，分毫不差，蕙罗一面点头一面想，人都说这位大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品竹调丝无所不会，诸如茶道香道等风雅之事，亦是其中妙手，现在看来，传闻倒是不假，他对香料的体味，竟全不逊于她这在尚服局学了十年香道的司饰浑家。

赵佶忍俊不由，连连点头：“mm深谙持家之道，此计甚妙，公然可行。”

说到最后声音几不成闻，但赵佶还是闻声了，不由大笑：“你想晓得？我说过，奉告你是有前提的。你用甚么来互换？”

蕙罗赧然问：“前次……那天……早晨……十大王用的是甚么香……”

一听“互换”二字，蕙罗好似满身无形的刺都竖了起来。此前与赵佶议论香料时不知不觉走至他身边近处，这时蓦地惊觉，又仓促进了归去。

赵佶听后不语，谛视御衣很久，俄然收回一声低叹：“可惜可惜……”

一语甫出，他已然想到：“哦，你是怕衣裳感染炭气。”

赵佶翻开香盒，以香箸搛了块笺香看了看，问蕙罗道：“用此香薰衣，是你的主张？”

正在低首揩拭间，忽觉身上一暖，有人把一件衣物披在了她的肩上。

赵煦很快便承诺了：“那今后你就在福宁殿内薰罢。”

“蕙罗？”他饶有兴味地咀嚼着，问，“是哪两个字？”

赵佶笑着一挥袖：“用过一次扔了便是，何必再用！”

若赵煦究查炭气来源，必会见怪尚服局，尚服局必定会撤掉暖炉，或改在没暖炉的房间，乃至露天薰衣，如此必会使做此项事情的小浑家们捱冻受寒。因而蕙罗没有奉告赵煦这启事，而请命道：“若官家不嫌奴婢呆笨，请把薰衣之事交由奴婢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