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环顾屋内：墙上除了彩色画照，还挂着两支步枪，一支是他的捷克步枪，另一支是苏式AK47；从他躺的方向，能够瞥见窗口外边耸峙着一栋似楼更似堡垒的修建；而在窗口下有一张低矮的桌子，桌子边靠墙角处立竖一只很精美的颀长颈银质小壶，擦拭得锃亮夺目，酷似藏人盛酥油茶的甚么器皿；银质壶边还撂着一部收音机模样的玩意，只不过那上面多了些按键，多了几个喇叭——田龙孤陋寡闻，不晓得这是外洋方才时髦的收录两用机。田龙正揣摸这屋仆人究竟是何身份，竹楼外的梯子嘎吱吱响了起来。

“是的是的我晓得，在长江与嘉陵江交汇中间的水下，有一座古刹叫金竹寺，内里栽种的竹子都是黄金，只要有缘分，顺着那条石板梯往下走，就能走到金竹寺，就能获得一株黄金竹。不知此生，我们另有没有缘分再去走一走那条石板梯了……”尖瘦脸白叟接腔道，说着说着他的语速慢了下来。

出去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人，就是田龙明天遇见的那一老一少的“少”。女人赤着双足，脖子上套着一只亮闪闪的银环，一条纤瘦金色筒裙裹住腰肢，上身倒是一件印有摇滚歌星艾维斯?普莱斯利头像图案的体恤，有点傣族女人的神韵，又似瑶族阿妹的打扮，另有一种西方少女的前卫风采。女人很美，一双墨黑的大眼睛老是带着笑意。她进得屋里，拎起银质小壶，倒杯水来到田龙身边，递给他，笑盈盈地说：“嗨，打虎的豪杰睡醒了——喝水。”

女人“咯咯”笑着，没搭田龙的话喳，将水递给他，才说：“你这小我死沉死沉的，明天我和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弄返来。厥后，我们又叫人帮手，去把那只老虎也抬返来了。我们觉得你被老虎伤了，厥后看你身上一点事也没有，就是一股臭味，嘻嘻——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田龙惊诧不已，他不知本身是犯了忌还是说错了话，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就无所谓了。“没错，我的故乡就在山城，我就在沙坪坝出世的。”他说。

“——等等，你刚才说你故乡是西南的山城？”一旁沉默不语的黑灰白叟将饭碗从嘴边端开，瞳眸里闪出炯炯的光来，他兀突地问。

田龙固然也有些稀里胡涂，但就凭白叟脸上两行眼泪，他判定白叟没有歹意。

一名春秋约长的尖瘦脸白叟率先发问：“你叫田龙，从西南山城来？你给我们说说，现在山城咋样了？长江、嘉陵江另有歌乐山……”这尖瘦脸白叟其貌不扬，可田龙的直觉奉告他，此人就是这群人里的首级，是这个寨子的头人。

田龙对馨姑也有一种亲热感，他对馨姑说：“我是知青——知青你知不晓得，就是知识青年。城里的知识青年就要下乡或者去援助边陲，我就是从西南的山城到云南景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