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伽蓝寺迟迟不开，也不知是何变故？

凛冽朔风超出玉京跋涉千万里达到川中郡后，虽吹得僧伽蓝山满山的枫叶飒飒跃动如火，却并不热烈了。

“你这婆娘乱讲甚么！整天神神叨叨，大抵是跟牌桌上那群婆娘混久了，脑筋都不复苏!“

饭罢，父母神情愁闷，愁眉舒展，李壬平时聪明的嘴巴却编排不出几句安抚之语。

朔风极力扬起石缝中沙砾，行人抻紧衣衫，缩缩头，迈大归家的步子。

迩来无甚节日，撤除一名新丧亲人的女人过来买了一些黄纸白烛，全部下午竟一单买卖没做成。

“我说……我说娘，若要买卖好，便只能咒别人家死人了，这可使不得，您莫非……”

但是，皆是木雕泥塑，并无半点朝气。

李壬忙哈腰拾起，插嘴道：

食不言，寝不语，但是饭桌上一家三口，脸上满盈着淡淡愁绪。

李氏自知没理，本了消气，李壬还不罢休。

先不管和尚死活，自家这已好久不见肉味。这李父，号称居士，却吃肉喝酒，样样来得。幸亏常日僧伽蓝寺香客浩繁，买卖红火，存下些余粮，不然，这阵子但是要吃西北风去了。

“爹，娘，咱担忧来但心去的，也没用啊！我看这僧伽蓝寺开不下去拉倒，不如改行做点别的买卖，我倒是感觉……”

坐在凳子上，双腿也不诚恳，盘腿把书搁在上面读着，仿佛是个跳脱性子。

清秋寒夜，少年身影薄弱，盘腿托腮靠着院墙。角落鸡窝里，公鸡胸前羽毛随呼吸一起一伏，不知在做甚么梦。

李氏却先开口：

“这寺中诸事与我等不相干，莫要与其扯上干系!”

“哎呦！”

“宝贝！没摔疼你罢！”

李氏面色惨白：

仓猝捡起书籍，吹着气悄悄拍那灰尘。

浮云活动，白驹过隙。

青石大道旁有一间小院，板屋里，快意纹紫檀供桌上放着一尊掐丝铜炉，淡淡檀香氤氲而出。

看到桌前埋头看书的少年竟没有重视到本身，压下烦躁问道：

雕镂所用桦木也非宝贵，代价平常，只是雕塑者刀技熟稔，让他们有了几分严肃佛性。

“臭小子，还不快去做饭！整天看这些歪书，不务正业，《山海经》？又哪来的？年底就满十五，短学立顿时完了，也没见你多长点心！”

李父面有忧色，吃几口，便放下筷子。

突然吃痛，李壬慌乱中稳住身形，手中书却“啪”地落上天上黄纸堆中。

王翠花那老娘们，手气忒的邪门，下回再不与她打牌！她想道。

李父是个居士，一句阿弥陀佛念十几年，却一篇心经也背不通畅。此时，借着念佛礼佛的名头，在后院呼呼大睡着，好不快哉。

院角一丛篁竹影影绰绰，天气已暗，盏盏淡紫色牵牛花爬在白石灰院墙上早看不清色彩，仅留暗香随微凉晚风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