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孩子洗三的时候，叶文芥蒂也好了大半，石桂的脚也消了肿，步子落得轻些，倒也没甚么大碍，叶文心使了石桂送添盆礼，一对金手镯一对儿金脚铃，另有些长生果，春燕一见就皱眉头：“这也太重了些。”

叶氏叮咛高升家的办洗三，让她往库里领东西去，本来生宋荫堂的时候，宋家早早就备齐了三霄娘娘的神像，到了宋余容宋泽芝时又取出来摆了一回，到了这个小少爷，又再拿出来用一回，老太太都叮咛了从简，叶氏也不肯意大办。

甘氏既不肯说，也不必拉了脸去问，反身归去，叶氏便道：“那便罢了，按着端方先办起来。”

绣得葡萄挂藤，一颗颗圆润饱满，半边葡萄架子爬得满满的，葡萄笑着攥在手里翻看，忽的道：“还是你好，在表女人那儿，也没甚么烦苦衷。”

“人身上统共多少精血，这么个流法，姨娘的脸是越来越白了。”木香求了春燕，春燕虽讨厌豆蔻，可本来也是一个屋里头长成的，看着的现在的模样，虽是咎由，又如何能端的甩了手不管，咬了牙去回叶氏。

繁杏倒了茶，搁到桌上推给她：“我恕了她，是我跟她原也没有你跟她如许的情分，你念着不肯放，是本来那点至心全白搭了，知人知面哪知心呢。”

她，我可不能忘，太太给她一条路走，她却反咬一口，现在还替她藏着那点脏事，如果叫老太太晓得了，活撕了她。”

银凤臊得满面通红，春燕乍听之下都没回过神来，闹不明白甘氏这是来讨镯子的，还是来表心迹的，可既这么说了，那她也是花过心力的，点头笑一笑：“感谢二太太了，这会子慌乱，过会儿再说。”

哪晓得葡萄问都不问，拉了石桂的手：“我内心明白呢。”一双眼晴熬红了，嘴里也不再说叶氏宠嬖钱姨娘的话，石桂晓得她那天必是瞧见甚么了，不好再问，捏捏她的手，从怀里取出个荷包给她：“承诺了你要做的，一向不得闲，这些天在床上躺着倒能做了。你看看好不好。”

这会儿也不是要钱的时候，孩子虽生下来了，钱姨娘的血却没止住，还是高升家的请了大夫来，先开了药，煎了给钱姨娘灌下去，血倒是少了些，可还是没止住，拿草纸垫着，没一会儿就湿了，木香伸手出来换过，见着春燕，求春燕请个太医来。

木香听着不像，皱了眉头：“姨娘这会儿还没下奶呢，孩子生得早了，吃着补药，纵有奶水，也不敢沾小少爷的口。”

叶氏想了一回：“罢了，问问老爷可要请甚么人来。”

春燕还记得那会儿她脑袋都发懵，都已经放良了，钱家也给她定了婚事，叶氏还说要给她一付添妆，花缎金簪都预备好了，如何好端端的说老爷破了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