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姑喝了口茶：“旁的几位，平常也是常见的，这一名排在最前，打眼一看，便是我们这些长年受姑姑们教诲不准露异色的，也非常吃了一惊。”

想把这事儿办好了，头一堂课就得先把叶女人勾住，裴姑姑如果晓得叶文心内心又有了旁的筹算，也就不必费这番事了，可此时她既想把差事办好天然得花心机下去。

叶文心这下子再忍不住，急问道：“如何吃惊？”人间女子老是看重边幅，梅郎诗颜女画，传闻梅郎便是可贵一见的漂亮人物，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本来又曾定过婚事，这事儿虽多有诬捏，可在小女民气里这两位，必定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儿。

本来似裴姑姑如许的，如果无处收留，便只能去姑子街，跟那些孀妇下堂妇一道，虽也是自食其力，可手上的东西不能作喜庆用，一辈子绣菩萨观音像。

石桂内心越来觉着那位颜女人是同她一样的，若不然如何能办成如许的大事，跟着点头，裴姑姑只道她觉不出这功德，微微一笑，又低了头做针线。

等叶文心起来用过饭，换了一身杏子红洋缎小锦袄，厅里头架起大屏风，点起地炕，叶文心笑一回，给裴姑姑添了茶：“我甚都不晓得，姑姑教我。”

运气好的嫁人作填房续弦，年年放出来这很多，能嫁给小吏让人称道的也只要那么一两个，余下的一样过了苦日子罢了。

石桂倒了茶来，奉给裴姑姑，裴姑姑翻开茶盖儿，闻得是银叶，倒不料这么个小丫头一夜就把自个儿的爱好给摸清楚了，银叶味淡，又不伤胃，她喝这个确是适宜的。

裴姑姑轻笑一声：“当真舞了，纪夫人还弹了一段琴。”

她每一日一盏弟子茶日日不间断，已经是这院里起的早的，裴姑姑却比她还早些，石桂好醒的时候裴姑姑已经起来了，悄声无息的穿戴好了，衣裳划一整的，正坐在床上梳头。

“倒是有福，曾经见过一回。”裴姑姑话音才一落，叶文心就细细抽得一口气儿：“姑姑当真见过颜大师？她生得甚么模样？”

裴姑姑微微一笑：“女人进了宫，如果有造化怕是能见的。”

“颜家几位女人生得都好，京中也无人不知的。”这倒是真，石桂见过纪夫人程夫人两位，程夫人高雅清秀，纪夫人却生得非常明丽，她的女儿生得就像她，一边酒涡，语似嫣然。

裴姑姑还未曾闻声过贵家女子有赞她好的，生来就有，便不晓得这此中艰苦，这位叶女人想必也是存着心志的，点头悄悄一笑：“这是积了大功德，另有人替她作绣像的。”

她不止身上的衣裳是素色，头上也只一根银簪，也闻不着花香叶香，清楚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似老妇，便是外头的婆子，也比她花梢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