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爷摇点头：“孩子大了不听话，自有人清算他，他是太子，一百板子开辟下来，九十九板得落在我们这些人身上，不如尽早退去了，这些年享的福也尽够了。”

便不起复，太子跟前也没了他站的处所，少年人一门心机往前冲，这些个绊着他脚的人，天然是能甩脱就甩脱，供起来当个活招牌也就罢了，也别再想着旁的了。

淡竹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了，石桂又举起书来，石菊反搁下了针线，看了石桂一眼，捂着袖子轻声笑起来：“你看看，还是她明白些，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石桂一程说，淡竹听一句就点一转头，点到厥后，她自个儿也回过味来：“那公然是睿王待纪女人更好的。”

淡竹吐吐舌头：“哪儿呢，我也就在屋里说说，外头那么一个耳报神，不错眼的盯着我们出错，我哪有如许蠢。”

这一场婚事一办，又把本来这两个身上的那些个秘闻都冲淡了，此时京里平常百姓，也无人记得这位纪女人引了两位皇子相争。

可石桂石菊这两个没一个理睬她，一个穿针一个翻书，淡竹觉着无趣，翻身躺到床上去，拉了薄被盖过甚，没一会儿屋里就闻声她悄悄的打鼾声。

耳报神说的就是锦荔了，淡竹义气，锦荔把石桂挤走，她便一贯跟锦荔不对于，锦荔又不是软和人，两个相争，淡竹还更差一着，梁子结下了，要解开可不轻易，再加上一个石桂，针尖对麦芒，碰上了就是不成开交。

纪子悦出入的多了，宫里熟谙她的人也多，寺人一问便问准了，那人笑一声：“也不拘是甚么，睿王妃最爱那开很多开得密实的，宝贵不宝贵倒不要紧，最要紧急有野趣。”

这就已经盘算了主张告老回籍，宋荫堂晓得祖父稳妥了这些年，主张是极准的，提及来外祖家若不是靠着祖父，也到不了现在这番繁华。

养了黄鹂鸟，栽了石榴花，把宫院改成了农家翁的小院子，热热烈闹挤挤挨挨，等睿王自个儿来瞧了，绕着架子转了一圈，指着梨花树道：“在这儿安个秋千架。”

她嘴里含了个蜜梅子，说着就在咽口水，恰好还说得极快，嘣豆子似的一个个字往外吐，石桂听了就抿着嘴笑，淡竹挺了挺背：“如何着，我说的莫非不对？”

损人既是利己，可办的事却还太浮滑了些，哪有十全十美，总得折损一二，宋老太爷这场病，筹算好了自年初生到年底，想一想孙子，再想一想自家，倒不如就此激流涌退，下一步陈阁老只怕就得起复了。

宋老太爷把这些话对孙子掰开揉碎了说一回：“我们一家，能有现在，俱是先帝的时候一眼看得准了，可再大的船行了数十年，也有些水草绊着船身，当断即断，你虽是小舟，倒是轻帆，身上也没这很多牵绊，老诚恳实当个纯臣，等我病上一年，就乞尸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