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竹咽了两口瓜瓤插口道：“如果二少爷这回中了，家里怕得给他说亲了罢。”甘氏早就急着要相看起来，可儿子没个出身，出去说亲都叫不响，也挑不着好的家世，这一科是寄于厚望的。

“大少爷还没挪到院子里去？”石桂问了，葡萄便笑一声：“院里派人日日送了洁净衣裳去的，说是二少爷要回籍考举，大少爷这两日都跟二少爷一处论文呢。”

动静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睁睁眼儿：“早有这手腕，也就没人敢弄这个鬼了。”等那两盏宫灯送出去，她一时立不住，握了璎珞的手：“上头画的甚么？”

宋老太爷这一贯病着，有人来看望，他便把两个孙子都提出来见一见，宋敬堂人虽木讷，也跟着见了很多人晓得很多事，好歹比本来长进很多。

甘氏差点儿厥畴昔，银凤扶了她，一口痰堵着，使力拍了才吐出来，痰里还带着血丝，白露水晶这才惊骇起来，还奉告了甘氏：“太子殿下待女人极好，太太再别忧心，今后我们女人也是金凤凰了。”

又使了银凤奉告白露水晶的家人，叫他们清算东西回籍去，说是嫁奁的农家得要打理，以便她们回籍的时候好住人。

甘氏还道女儿这一贯乖觉多了，也不再说个要出人头第的话，只等着她的伤全好了，就带了女儿回籍去，从宋家这个泥潭里摘出去，回到乡间，当个举人娘子也好，再不济还能找个流派相称的买卖人。

石桂这两天好受了很多，每日里吃着清粥淡菜，人都瘦了一圈，连裙子的腰带都系得更紧了，葡萄看她脸盘都尖起来了，连声感喟：“便是吃粥也没这个吃法，你等着，我叫乳母把肉绞碎了煮在粥里给你吃，哪能一点荤都不碰呢。”

石桂“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刮刮脸皮，淡竹红了脸儿，嚅嚅一声：“可不是嘛，二太太急的阿谁模样，恨不得来岁进门后门就抱两个孙子呢。”叫石桂这一笑，倒忘了说新奇事儿，太子赏下一对儿细木裹纱的宫灯来。

这两家不料另有如许的功德落到头上，偷灯油哪比得上看田庄，总归女儿跟着女人，还会没个好？这个庄子只怕就是宋之湄的嫁奁了，他们先去，等女儿当上了管事娘子，另有甚可愁的。

太子一年里头也不晓得要往宋家送多少东西，再加上皇后娘娘定时按节总要赐些应时适时的东西，一对儿细纱宫灯，本来就是个玩意儿，东西的式样虽古怪些，也不是甚个出奇的事。

举人不出省，宋敬堂要考举，天然得回本县去，有了老太爷的帖子，走动上一回，提携一个本族的少年都不太难，何况到底是自家子侄，又不是非得他中个晋元解元，宋敬堂人虽呆板，文章也不是拿不脱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