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瞪大了眼睛,再没想到竟能如愿以偿,郑婆子醉眼打量她一回,还教诲她:“人往高处走,行得这半半截,能有甚个好处,你这丫头,先还说不进园子,此时晓得好了?乳母凡能办的,天然替你使使力。”
石桂非常低沉了几日,出息来路不由自主,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先跌了个跟头,同屋的丫头只当她挨了骂,还欣喜她两句:“你有乳母,总比她们俩个没有的好,她想得脸面,你也得出息才成。”
头家作局就得预备下茶水生果,孙婆子称了些炒货,又烧上一铜壶的水,支起小桌子来,里头围了五六小我,石桂一看她支桌子,就晓得她今儿要作局,平素承她的情,多打了一角酒给她,还从厨房里取一碟子糟卤鸡爪毛豆,算是给她们下酒的。
到底一处住了这好久,又跟她一道受过罚,纵拌嘴堵气,也还是是干姐妹,石桂瞧见她便笑,葡萄倒真是不一样了,耳朵里挂了小珠子,手上套了香串儿,衣裳不再是青色鹅黄的那一身,换了湖蓝底的樱草对襟窄袖衫子,底下一条蓝底裤子,才走了没几日,却仿佛是个内院丫头了。
葡萄坐到杌子上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里头吃的穿的样样分歧,面上搽的粉头上抹的油都是上好的东西,太太怕钱姨娘光看一水的绿,把眼睛看糊了,专搬了两盆花来给她:“你没瞧见呢,好大两盆子宝珠山茶,一朵有碗大,钱姨娘宝贝得很,花瓣叶子都不准碰掉。”
葡萄脆生生笑一回:“本来姨娘还想给我改名儿,还是太太说了这名起得好,才没改过。”葡萄石榴都多子,人才到钱姨娘那儿,将将给她磕了个头,她便道这名字不高雅,要改了换旁的,晓得这名儿叶氏都点了头的,钱姨娘这才罢了。
葡萄还喋喋说个不休,肚里攒了好多话,一次吐个洁净,这才站起来要走,石桂送她到门边,葡萄叹一声:“我们本来多好,你要真能出去就好了。”
孙婆子正跟几个婆子赌牌,今儿轮着她做头家,不拘哪家赢了她都有抽头,赢十抽二稳赚不赔,就为着她有间靠了园子的屋子,能挡风能遮雨,离得又远,再不会扰着人。
也收了:“多谢葡萄姐姐了。”
郑婆子桌上堆得满铛铛,才刚贴了烘出来的热饼子,老豆腐风腊肉,切得碎碎的拌了,一把勺子插里头,拿这个包夏至饼儿吃。
郑婆子一小我自吃了小半壶:“酒糟毛豆,里头那些人哪晓得这味。”捏着毛豆尖一咬两三个就蹦进嘴里,吸得饱饱的糟卤汁儿,满口都是酒香气。
“我们姨娘叮咛我过来,说夏至那一日,就按着太太房里的菜减等就是,不必再加旁的了。”葡萄才要迈到厨房里,闻着炊火气,今后退一步,拉了石桂到门边,唧唧咕咕说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