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是好名儿，叫甚么绿萼，不如就叫木头桩子，针扎一下都不会哎哟。”木瓜跟良姜两个就住在石桂贴壁那一间里，常见着她替绿萼带水带饭，可绿萼当着人同她也不笑一声，这么个孤拐脾气，这些丫头平素看主子的脸，看大丫头的脸，还得看失势婆子的脸，竟还要看一个才来的神采，如何能过得去。

春燕带了她过来，指着她道：“这是绿萼，今后就跟你住，你比她早出去，你带她转一圈。”姚绿萼生着一张巴掌脸，病歪歪的模样，面上青白，身子裹在一件旧布衣里头，细骨孤苦的。

夜里吃凉面，便是山上这会儿天也热起来了，吃着冷泉浸过的银丝细面，里头切得几样香蔬，厨房里不给拌秋油，那是拿虾子熬出来的，算是荤油，郑婆子倒显了一手，拿石桂磨的蘑菇粉加了糖跟盐，就用这个起鲜，汤里再煮过双菇，连叶氏都说调得恰好，赏了郑婆子一贯钱。

春燕拉了绿萼往叶氏跟前去，把这事一五一十全回给叶氏，连她说的不明白处，也几次问明白了，把事理顺，原是姚夫子死了发丧，后娘带着她说要奔丧归去，行在途中就把她给卖了，现在也不晓得去了那里。

绿萼嘴巴死紧，倒像个牡蛎，如何也撬不开，也不晓得奉迎人，当差便当差，办完了事，就缩进屋里去，小丫头要给大丫头拎水，总归茶梅跟玉兰就在一处屋里，石桂干脆一并做了，分点心吃食，也替她拿一份，有个两三回，便说她刻薄，又骂绿萼是眼里没人。

石桂对她笑一笑：“你跟我来罢。”姚绿萼低头避开打量，随身一只小小包裹，比石桂跟着陈娘子出兰溪村的时候还要宽裕，她这会低了头佝偻着背，可石桂还记得她在兰溪村里的模样。

石桂怕是故乡又罹难，进了叶氏的园子，她便不似畴昔那样能日日出门探听动静，这两天管着脚没去孙婆子那儿，也没个探听处。

绿萼哭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这事动静大了，闹到了春燕跟前，春燕还道她新来受欺负，几个丫头一嘴一舌的，就够绿萼喝一壶。

举人娘子是不做活计的，灶上雇着一个，姚夫子另有一个书童，家里的琐事也一样都不沾手，摸出几个钱来，雇了秋娘浆洗衣裳。

石桂故意替她辨白几句，可她既不正眼瞧人，又分歧人说话，别个瞧她，她先躲了，再替她讳饰，她也还是叫人看不过。

木瓜递了面去，内心到底不欢畅，都是普通年纪，她还要大些，竟来服侍个小的，嘴里嘟囔两声：“你还当自个儿是令媛蜜斯不成，女人都没你这么矫情的，你是秀才家的还是举人家的，端着还不放了。”

石桂原就在打量她，眼儿一扫，见着那蓝布承担里头有一朵白绒花，她吸一口气，挨畴昔道：“你还带着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