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闻声这句身上一抖，怯生生的看了石桂，说不出话来讳饰畴昔，石桂没法，绿萼同她该是普通年纪，可看着却比她面嫩很多，摸了糖出来给她吃，道：“你是哪儿的？我是兰溪村人。”

绿萼死咬着不开口，石桂也不能冒然就报上去，离着八月十六可就只要二十天不到了，上山的东西都办理好了，玉皇大帝的幡也张了起来，好轻易凑齐了属狗的丫头，她报上去，可不是犯着了老太太。

举人娘子是不做活计的，灶上雇着一个，姚夫子另有一个书童，家里的琐事也一样都不沾手，摸出几个钱来，雇了秋娘浆洗衣裳。

“还说是好名儿，叫甚么绿萼，不如就叫木头桩子，针扎一下都不会哎哟。”木瓜跟良姜两个就住在石桂贴壁那一间里，常见着她替绿萼带水带饭，可绿萼当着人同她也不笑一声，这么个孤拐脾气，这些丫头平素看主子的脸，看大丫头的脸，还得看失势婆子的脸，竟还要看一个才来的神采，如何能过得去。

木瓜递了面去，内心到底不欢畅，都是普通年纪，她还要大些，竟来服侍个小的，嘴里嘟囔两声：“你还当自个儿是令媛蜜斯不成，女人都没你这么矫情的，你是秀才家的还是举人家的，端着还不放了。”

上高低下另有这很多琐事要理睬，县里要阿谀不说，竟还要他寒舍读书人的脸皮去跟农商吃酒，叹了几句不为五斗米折腰，关了门读书，谁也不睬会。

县太爷不过也就是个举人了，让他去低这个头，他也不肯，背面这个先还当是不巧，等有人往她耳里吹风，她迈了一双小脚把丈夫逮了返来，姚夫子见着她腰也弯了，声也软了，叫她劈脸盖脸一顿骂。

一甩袖子不肯来，他不来，也有人来拜见，年年都是这个例，偏到了他身上不一样了，竟闭门不见客，好轻易见着个穿长衫的，两句一开口，大摇其头，连说三个俗字，把人赶了出去。

春燕带了她过来，指着她道：“这是绿萼，今后就跟你住，你比她早出去，你带她转一圈。”姚绿萼生着一张巴掌脸，病歪歪的模样，面上青白，身子裹在一件旧布衣里头，细骨孤苦的。

石桂只得等陈娘子再上门的时候细问，她故意帮衬，绿萼的处境还是越来越艰巨，只一点不肯同人说话，大丫头们一笑而过，小丫头子就肯放过了她去。

绿萼一句话都不说，玉兰还找了石桂，给了她两条帕子一瓶头油，让她看着绿萼，绿萼是分到她管的小丫头，如果出了茬子，她也得一并担责。

石桂原就在打量她，眼儿一扫，见着那蓝布承担里头有一朵白绒花，她吸一口气，挨畴昔道：“你还带着孝？”

“闷声不响，总好过十处打锣九处有的，倒能呆得长。”山茶只怕石桂内心不得劲，从速劝了两句，哪晓得夜里就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