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问了她姓名，看她衣裳同旁人不一样，晓得是外族女子，穗州一地有很多，街面上也常能瞥见，腰里别着一把砍刀的，有白衣有黑衣，另有赤脚上街来的。

海面上的一阵烟，船埠上那里看得清楚，却也努力得很，瞥见冒烟了，就叫上两声，等又起火了，就又再叫上两声，望海楼上看出来，可不是群情激昂。

还伸手拉了一把石桂：“站上来看得远些，一会儿就要对战了。”

她的手紧紧攥着石桂，一面挤一面叫着阿雄的名字，一群人把路让开，让她到前头去，到船埠前，官兵拉的麻绳这儿，她才愣住了，小艇正在反航，她把缠在腕上的帕子又解下来，两只手伸开来挥。

屯门的炮台，是早早就建好的，可只要炮台没有炮，算一算往前二百年，就已经有了个炮台的名字，盖上了御印不准变动，二百年后，才终究要按上炮了。

她倒穿了鞋子，鞋尖儿窄窄的，上头绣着瑞兽，手腕子上七八只细银镯子，手一动就是叮叮铛铛的响，人也歇不住，伸头去看龙船，人生得娇小，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既买了糖水了，就问店家要了两张凳子，爬到那上头去。

明月一秃噜说快了，一口糖糕堵在喉咙口吃不进又吐不出，捶着胸口直咳嗽，一杯茶灌下去，这才顺过气来，不住冲着喜子使眼色，喜子也怔住了，没传闻要明月要去剿匪。

下午是歇息的时候，岸上就有舞龙舞狮采青的，明月不急着回船上去，撵在石桂身后，承诺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端的到了她跟前，才想起来还没问过她呢。

“等船上也能按炮了，那些水匪占着荒岛也无用，我们强攻上去，一捉一个准。”明月嚼了块糖年糕，石桂一下子听住了：“你们要出战？”

一面咧了嘴笑，一面看她脖子里头挂的银锁，闪亮亮的，就挂在纱衫上，衣裳是锈色的，可穿在她身上，倒显得她肤白眼明，银锁上头一对儿游鱼，头尾相连，红眼仁儿一闪一闪，明月欢乐的说不出话来，手却越攥越紧。

石桂急步走着出一身汗，好半天赋吁出一口气，喜子拉着松箩离他们几尺远，她站定了回过身来看向明月：“我可不管你打紧不打紧，屋子的钱还得一人一半呢。”

明月笑起来，晓得她这是点头了，拍了胸膛：“我问过了，到了百户你就是百户夫人，总旗都太小，我今后让你也坐肩舆。”

里头火药没放足，点着了也只能燃起些烟来，子母船当中相联，端的兵戈时，里头好火药，母船脱开子船逃生，子船便在敌船炸开。

石桂鼻子里头哼哼出一声来：“我有腿，坐甚么肩舆。”

石桂手上捏着个竹筒，盛了凉茶，明月一气儿全喝尽了，胸膛起起伏伏，才刚瞥见阿雄抱了他的情mm，内心也有些意动，可石桂能挤到最前面来看他，就已经是欣喜了，她怕热，万一晒着了怎办，道：“你如何不在后甲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