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先还喝一口茶，嚼些干丝，越听越是不动，待闻声要把女儿卖了当丫头，眼泪立时下来了，看着上头小媳妇打扮的女子领着一个孩子，背面的画布又画了村庄石桥，她那里还忍耐得住。

就仿佛王娘子那样，王娘子虽是被丈夫卖掉的，可也一样对丈夫抱过但愿，石桂问她如何当初分歧离，王娘子红了眼眶：“我只盼着他是能收心的，只要待好他好了，民气老是肉长的，女儿孝敬他，他总得有点知己，哪晓得他早就不是小我了。”

秋娘放心不下，怕肖娘子监工不力，都到书场来了，猜想着也没甚大事，还得去给工人结人为，坐定了还想起来，被石桂按了肩：“再搁两天也成的，娘听着罢。”

“我去罢，娘去歇着。”石桂怔得一怔，没成想秋娘竟还想着修屋子的事儿，秋娘勉强笑一笑：“工人一天就等着结的人为好开饭，我们如何能迟误别个的用饭钱。”

工人扛着竹梯上房补瓦，墙也已经铲了一半，肖娘子领了秋娘去看水沟，里头清出很多脏东西，另有死在里头的老鼠：“天再热些，可就有味儿了。”

石桂干脆认了：“是，我怕娘受不住，一向未曾说，拐子拘了她，让她帮着筹措衣食，为虎作伥，叫知府抓着了。”

秋娘总归是要听书的，既能听着书，也不必再瞒她，石桂拉了她出来：“旁的还且罢了，这书娘是必得听的，是从金陵传来的，叫团聚记，我一时跟娘说不明白，娘去听一段就晓得要紧了。”

石桂只当秋娘是受不住的，要扶了她归去，再渐渐安慰她，叫她听书似的晓得，总比奉告她石头爹已经带着俞婆子来了穗州。

哪晓得到了点儿开锣，钱先生头一段就把秋娘给听住了，石桂觑着她的神采，心头发紧，真到要奉告她了，还是不落忍。

签了大茶园子，就跟在船埠上搭台平话不一样了，要甚么样的布甚么样的景儿，茶馆里头都有现成的，捡出来用就是，就连唱念的，都能顶得上，端的寻了化了老妆的妇人，来演阿谁恶婆婆。

秋娘点头谢她，肖娘子又带她去屋后看工人淘井：“都淘了一天了，很肯卖力量呢，我男人街面上挑的，看着诚恳肯干，连那墙都是他铲的。”

石桂跟了两步，秋娘非不肯让她跟着，石桂眼看着她拐进冷巷子，怕是她在才放不开，内心总归是悲伤的，等她缓过劲来，拿定了主张再作筹算。

秋娘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拍了她一下：“想着一出是一出，你弟弟还在床上躺着呢，去甚么茶馆听书，肖娘子的丈夫今儿往屋子那儿修窗户，我且得去看一看，你既返来了，换你守着你弟弟。”

秋娘犟不过她，拉了石桂的手坐着听，干丝梅子都已经买了，咬一瓣在嘴里嚼吃着又甜又酸，她还从没坐在茶园子里头听过书，连戏也没端庄坐下来看过，内心是感觉新奇的，可还感觉石桂破钞了，有甚个事，她说一回便成了，还听甚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