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手上看着葛纱衫儿，外头已经响起明月的声音，连着声的喊她，石桂嘴上应都来不及，吃紧出门去，扔下瑞叶一个又不好，嗔上一句：“又不是火上房了了。”

明月吃了两大碗，桌上的菜扫去一半，吃了个肚儿圆，连声嘉奖秋娘技术好，把秋娘哄得合不拢嘴，石桂嘴不甜，喜子又成了个小葫芦，事事都藏在肚里，嘴上不说，冷不丁有个明月，哪个不爱听甜话，秋娘如何不欢畅。

石桂本来那只猫，留在金陵没能带返来，它也不肯分开宋家，这会儿只怕已经成了野猫了，明月晓得她喜好猫儿，这才说狗能看家，轻巧巧跳下来，怕她不乐意：“要么我再去寻一只猫，就跟狗一齐养着，打小养起就靠近了。”

明月一句没问，接过来就走，反是石桂撵在背面：“你晓得往哪儿去嘛！”明月头也没回，晃一晃手里的东西：“你晓得。”

哪晓得石桂双手合什长出一口气：“你真给替我绣，我就要念佛了，你且不晓得，我娘可急了，这会儿就把红绸子裁了来，我那里会绣百子帐。”

一面说一面又怕石桂忌讳，她是给人当过妾的，外头那些姑子街的，手上哪一件拿不出来，可丧事是半分都不敢沾，也没人肯买，说她们命苦，薄命人的东西用了不是好兆头。

“你走在街上如何不买个包子吃。”明月说这么一句，石桂倒蹙了眉头，看他急巴巴的咽了肉，只怕是真的没吃，太阳都到头顶心了，可不是饿了半天。

三人坐在一桌上用饭，明月倒不美意义狼吞虎咽了，秋娘还笑：“喜子跟你用饭一个样儿，你吃罢，不打紧的。”

石桂也不真的非得养一只，可养了猫狗这屋子就更有人气了，点头笑起来，明月一面磨碎瓦片一面问道：“要甚么毛色的，黄的，狸花，还是白的？”

石桂想一想，本来养的是小黄猫，这回养个毛色标致的黑狸花，绿眼仁儿，乌黑肚皮乌黑爪子：“要个白肚皮白爪子的，挑只亲人的小猫返来。”

挟了满满的肉菜给他，瞥见才刚那只鸡腿到了女儿碗里，嘴边的笑意更加浓，今后成了亲，再生下小娃娃来，院子里头这会儿还显得空，两三个孩子平生，但是屋前屋后都没块清净地了。

秋娘越是想越是笑，好日子就在前眼，把石桂明月看得耳根泛红，石桂只得问他营中事如何，明月来了精力：“挑中了我当前哨，正在练阵法，新调来一个总兵，原是在北边戍边的，说道那边有战事，歇得久了，倒有很多兵丁生了懒筋，这回调过来就是看我们练得如何。”

晓得他去见过石头了，也不拿他当外人对待，清算了锅碗把余下没动的猪肉包起来，又让石桂去买几个馒头，叫明月给石头爹送去。

石桂这会儿脸颊还在发烫，叫他这么不管不顾亲上一口，心口咚咚跳了好一会儿，就怕让秋娘看出端倪来，瞪他一眼：“你如果再敢当着人，看我打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