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先教石桂把尺寸记下，再把布铺到桌上，摸出□□条来画模样，手上有工夫，比划着就画出袖子半身来，还替她放了些：“我看你才来这几天脸颊就圆起来，可得放着些，别等明岁不能穿了。”

在老宅里猪肉都算是粗吃，到这儿竟算是大荤了，郑婆子应下声来：“你们两个，这事儿可不准张扬。”

葡萄哼上一声：“你也收敛些，这是王管事不在无人说你，他可把这园里头的一颗草一片叶都当作是他自家的，晓得你把府里的东西去换钱，看他打不打你。”

“这倒是的，我也没旧的给你。”葡萄眼睛一转打好了主张，船上样样事物买得着，甚个香粉盒

葡萄听了心头一动，她认了郑婆子当乳母，是个依托不错，可也得交上半个月的月钱去，统共只要二钱银子，再交出一钱，余下一钱够干甚么用，她最好吃，又爱买花布裁衣裳，女人家有的弊端一样很多，可手上的零花却只要一百文，闻声石桂如许说，睇她一眼：“怎的？你还打起这主张来了。”

石桂提了肉归去，这会儿天是晚了，要买的菜早就买下了，郑婆子也不怪她，叫葡萄帮手，一面烧肉，一面拿筷子挑了尝味儿。

石桂攒下来的钱端的换了布来，素色无花潮兰布，裁下三尺来，做了一身衣裳，余下的零头就做了帕儿，石桂是会裁衣裳的，却拿了布头去叩孙婆子的门，买了些瓜子，抱着布说要跟她学剪

一大碗竹笋烧肉吃得干清干净，几个婆子看着石桂拿汤淘饭吃，自家却做不出这穷酸样儿，石桂不计算，总归她是新来，人又生得肥大，脸颊凹出来，看着肚里就闹饥荒，她吃的多，也没人笑话她。

孙婆子看了她就笑：“你才多大点儿，就要学起剪裁来了，你屋里阿谁，这会儿了连帕子琐个边儿都不成。”

子粗珠串儿手帕巾子鞋面腰封，样样都要有，缺的就是钱，能有这么个别例，她如何不欢畅。

石桂晓得她日生不满，笑一回，抓了一把炒货，葡萄最爱吃这些，可这东西价贵，石桂等闲也不买，买来的除体味馋，要么是送给了郑婆子孙婆子，余下的大半进了葡萄的肚皮。

脚背抬起来伸到毛巾里让葡萄擦干，伸手捏了她的鼻子：“好你个小鬼，但是你的主张？”见着葡萄点头，哼得一声：“必是石桂的主张，你来了两年多，哪一年想着了？”

石桂有了盼头，葡萄却只要三日的热性儿，统共换了三十文，就不肯再干那粗活计，整天吃了便犯春困，没一会儿就窝在檐下打盹，那里肯往山下跑。

她嘴巴甜脸上笑，孙婆子便替她开了门，这院里也没甚都雅管的东西，俱是些竹桌竹床，干脆开了由着她在里头挖笋：“你甚时候好了，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