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是打猎，是传闻姨母宴客，我特地来送吃食的。”两层的描金牡丹花叶大红托盒，四个内监抬着，里头盛的这些个怕是能办出两席宴来。

说着就出了敞花厅，往前头去了，石桂立在叶文心身后，眼看着宋之湄扯一扯她的袖子：“我多饮了几杯，屋里太热了，表妹陪我往外头梅花林里走一走罢。”

能娶纪家的女人天然是好的，可等着纪家女人年事渐长，睿王还三不五时的就往纪家跑，送东送西，或说连着亲，金陵城里姓颜的有好几位，如何没见着他送东西给程御史家的女人，一时狐裘皮子，一时香花果子，隔得几日就要跑一回，外头人揣摩不出，干脆就先歇了这心机。纪家女再好，也不能跟凤子龙孙去争。

都已经行了家礼，再叫王爷便显得生份了，那些个外客娘子自也从速到仪门后，这一名于颜家几位算是后生长辈，于她们倒是要拜礼的，一开口叫了堂姨母，这几位也跟着松一口气，往里避过。

京里哪个不晓得，睿王喜好纪家女人，纪子悦长到如许大，将近及笄了，也早早就有人过门提亲，有几家书香家世，婆母慈和的，到纪夫人跟前说项。

吴家女人这回竟连说带笑，宋之湄原是这上头的妙手，谁晓得吴家女人一了局，她竟再没有赢的时候了，等吴家女人又赢一局，便指了纪子悦道：“表姐彩头输光了，且替我去摘一枝梅花来，我要素馨梅，可不要旁的。”

她一语刚落，两个女儿都晓得她要说些甚么，吴夫人先笑了：“要不是娘提，我还未曾想起来，她这份边幅，竟跟二姐姐年青的时候有些相像。”

纪夫人苦笑一回：“那丫头也不知似了谁，嘴里就没有半句实话，我也不想一纸婚书叫她今后怨我，可宫里那条路总不是好走的。”

半点儿架子都没有，纪夫民气里叹一口气，便是贤人还是王爷时，上了颜家门，颜家几个还得给他施礼，这一名姿势摆得这么低，事儿要如何了了才好，笑一笑道：“他在书房，你也是常来常往的，自家去罢，只别冲撞着内院，女孩儿家，面皮薄。”

一处转花壶，纪子悦心机不在这上头，玩得一阵输了几局，饮了几杯酒。

这话一出口，颜夫人也跟着叹一口气：“你父亲的手是伸得长了些。”女儿大了，本来能瞒的便不再瞒着，何况现在家产业官，行差踏错一丁点，总要受人攻讦，顶着外戚的帽子，这官儿当也当得憋屈。

似纪家如许的家势，又有颜夫人在场，送东西本是件小事，可送东西的人却有了来头，来的不是别个，倒是贤人二子睿王恪，穿了常服，进门先里手礼，冲着颜夫人叫一句叔婆，跟着又见过吴夫人纪夫人，嘴里叫着三堂姨六堂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