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天气大亮。

李彻脸上的愠色忽得凝住, 很快在眉间化开, “宣。”

但从梅新苑回稻香苑的路上颠末兰华苑时，只见兰华苑外值守的禁军已全数撤离，只剩了进收支出的东昌侯府的下人。

夜色更深，她也不知她何时睡着的。

从祭天前的周到摆设, 刺杀时候的雷厉流行，再到过后能将陈迹抹平得干清干净，是到处都想置他于死地，却不留陈迹。国中能做到的人有，但未几。

李彻微微垂眸，早前心中的悦然似是在这一刻，跌宕无存。

李彻一脸春意。

先前屋内邻近门口一侧的书架上置了铜镜，她只心不在焉瞥了一眼，却幸亏瞥了一眼，才见她额间似是沾了东西。

……

若说没有蛛丝马迹，实在也有，比方当日她送书册，他问她要如何谢她时，眼中的含混神采……

路宝应道，“传闻圣驾本日启程回京了，侯爷一早也跟着伴驾分开。世子夫人早些暗里遣了人来，让各苑都从速清算，该当也是本日前后就要分开坊州城。”

他身上，有着让她莫名信赖的结壮感……

她彼时忍俊。

国中旁人都需避讳他的名讳，只要他敢写这两个字。

她想的到，是谁让她来的梅新苑……

但瞥见了竟然还唤他！

他亦笑笑，而后持续低头看书。

见得是苑中服侍的宫女来添茶，或是问她是否要些点心，再或是小厮来给青灯添油，她心中又微微一舒……

楚洛本来是跪坐在案几前，枕着本身的胳膊睡着的，当下，只“嗖”得一声跪直了，环顾着屋中。

这几日的印象如同浮光掠影普通，闪现的十足都是他同她一处时，眸间暖和的笑意，如玉石普通醇厚的声音，另有那日清楚已经临到近处，想要亲她，却又戛但是止的珍惜……

“阿彻……”她亦回吻他, 再今后的画面香艳而不成名状, 连带着她发间的芳香，肌肤的温软都栩栩如生，仿佛还留在唇齿间……

等回稻香苑时，路宝见了她，远远便迎了上来，“六蜜斯可算返来了……”

眼下侯爷先走，申明陛下焦急回京，不让女眷一道伴驾回京，怕途中迟误。既然如此，祖母同她们该当不急才是。

他有天子严肃和帝王气度，她却不像担忧谭源和谭孝一样怕他。

楚洛指尖莫名微滞。

实在太傅要她重新讲明，要落笔的处所也并未几。

她渐渐切近铜镜前，才细心看清了铜镜中的那一抹花钿――是御笔朱砂写下的“帝心娇”三个字……

她退回屋中，脚步在方才的铜镜前愣住。

文帝如果想要她，在兰华苑中的时候她就该当奉养过。

楚洛淡淡垂眸，苗条的羽睫颠覆，微微敛了眸间情感。只是目光收回时，又恰好逗留在案几台面上，早前那本摊开的书册上。册页空缺处，写着行云流水的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