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心中的严峻完整松弛下来，心中微微一舒，连带着困意也浮了上来，一面讲明，一面打着呵欠……

楚洛一面批着书册，一面伸手揉了揉眼中的怠倦。连着盯了好久的书看，她眼中干涩，人却无多少困意。

“洛洛, 朕喜好你……”

先前屋内邻近门口一侧的书架上置了铜镜，她只心不在焉瞥了一眼，却幸亏瞥了一眼，才见她额间似是沾了东西。

路宝应道，“传闻圣驾本日启程回京了，侯爷一早也跟着伴驾分开。世子夫人早些暗里遣了人来，让各苑都从速清算，该当也是本日前后就要分开坊州城。”

她想的到，是谁让她来的梅新苑……

见了她，有小厮上前施礼，“六蜜斯好。”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若说没有蛛丝马迹，实在也有，比方当日她送书册，他问她要如何谢她时，眼中的含混神采……

李彻一手拄着头，嘴角微微勾起。

青灯罩内，火苗略微颤了颤，楚洛眸间微滞。

应是全然没有要从梦里醒过来的意义……

她心中不是没有忐忑。

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天气大亮。

楚洛心中起伏不定，不知文帝的企图。

他还是来过，来过又走。

他尊敬她的感受，亦会为她着想。她与文帝早前并未见过，她也不晓得为甚么，只能猜想，文帝本就有君子涵养，还因为本身好马，听闻她的马没了，以是对她照顾几分。

大监心中叫苦不迭, 他也不想啊, 大监只得悄悄吞了口苦水, 低着头上前道，“太傅同魏将军来了……”

李彻微微垂眸，早前心中的悦然似是在这一刻，跌宕无存。

在临到屋门处，脚下却俄然滞住。

眼下侯爷先走，申明陛下焦急回京，不让女眷一道伴驾回京，怕途中迟误。既然如此，祖母同她们该当不急才是。

楚洛悄悄咬唇，眉心微蹙。

文帝的名字是李彻。

夜色更深，她也不知她何时睡着的。

***

楚洛握笔的指尖紧了紧，想起大监在苑中等待时，她借端回屋中眸间的慌乱，但沉着下来，想起文帝在马场见她时，成心拉开的间隔与暖和叮咛；她被祖母逼着夜深去兰华苑中奉茶时，文帝眼中的惊奇和解围……

李彻看了看大监，有些愠色, “如何了？”

人走了……

她彼时忍俊。

等回稻香苑时，路宝见了她，远远便迎了上来，“六蜜斯可算返来了……”

大监心知肚明, 只得硬着头皮再唤了一声, “陛下……”

……

他有天子严肃和帝王气度，她却不像担忧谭源和谭孝一样怕他。

但她容颜极盛，向来不会点花钿。

李彻嘴角再次微微勾起，兀得睁眼, 似是半梦半醒之间, 面色还沉湎在先前非常详确的含混里, 眸间都是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