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霍然，目光一凛：“先前我们一向迷惑，为何只要粽绳上有毒，粽子本身却无毒。殊不知以敏妃的身份，底子不会毒害皇上，这局设下便是只想引蛇出洞。幸亏她当日假装被我假扮患痘的模样吓到，如此真人不露相，倒是叫我们小瞧了！”

节日里的宫城被灯火点亮，兰妃接了阮嘉一起经长街返回云台宫。长街两侧朱墙碧瓦，灯影昏黄，好似投驻在她们心间的沉沉云翳。

阮嘉见她也穿的是蓼蓝色的褂裙，不由想起那日在小厨房见到的人，遂问如霜：“阿谁叫珊瑚的宫女，是不是右眼下有一粒痣？”

阮嘉道：“本日我见到皇上，仅凭我一面之词，皇上便笃定信赖姐姐，恐怕姐姐受了一丝一毫的委曲，乃至于全然不顾是否真的有人下毒。”

阮嘉心念一动，想起那日西侧殿大火中的人影，和本日她在后殿听到的猫叫声，再到小厨房中，珊瑚谎称采薇、采芙去了仪元殿，一幕一幕，历历重现面前，突然心机贯穿。她又转向兰妃问道：“姐姐，彻夜筵席当中，可有人提起仁德殿产生的事？”

“奴婢辞职。”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要的是人，何曾说过要传她问话？待你们查清楚了，哀家自会叫了她主子来问个明白，现在问她又有何用？”

阮嘉问：“她们没去仪元殿？”

如霜奇道：“她俩一向在这宫里，未曾分开啊。”见她眸光一转，旋即又解释道：“蜜斯的寝殿是不准前头的小宫女出去的，本日恰好蜜斯不在，便叮嘱了她俩好生清理洒扫。又将前些日子蜜斯称病时，皇上和各宫送来的东西，一一对账入库。”

阿谁叫楠儿的宫女不明以是，被人缚了手脚，隔着松绿色的霞影纱软帘，跪在内里低声抽泣。兰妃问了几句话后，见她仿佛不知内幕，便叫人带了下去先行看押。

太后缓缓地“嗯”了一声，又对上面侍立的内监道：“该查的你们去查，这么晚了，把人带哀家这儿来做甚么，带下去吧。”

“是。”刘福全拉了一把跪在一边的阮嘉，“下去吧。”

阮嘉不声不响跟在他背面，进了长宁宫的正殿。彼时太后正端坐于上方，六盏连枝烛台刺得她睁不开眼，只好头低低地伏在地上，恭敬道：“奴婢阿沅，给太后娘娘存候。”

她又道：“姐姐深得皇上宠嬖，下毒这类莫须有的罪名，除非证据确实，实非上策。如有人欲以下毒栽赃姐姐，不免过分轻易被拆穿。即便本日我没有见到皇上，毒粽被奉上了筵席，一来这类毒在粽绳之上，很难会有人中毒，二来就算出了事，皇上也必然会彻查到底，还姐姐一个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