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在内廷中追逐了半个时候，天子面色潮红，气喘吁吁。自从痛失太子与皇贵妃后，他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直到近两年，天子极度宠任几个官方方士，以炼制的金丹补身，又用各式熏香强行提神，大要上阳刚如虎狼，实则内里早已被掏空。此时他哈腰吁气，更显得身材浮肿、大腹便便。

白面寺人叹了口气，道：“阮女人，莫怪主子无礼，皇上还未册封，女人便还是女人。只是皇上已经发了话，女人也不再是这鸾清宫里的宫女了，主子大胆先称您一声女人。皇上看重女人，是女人的福分。就像这天呐，老天给的是大水灾荒也好，瑞雪丰年也好，老百姓只能受着，又那里能够与上天对抗。以是天子隆恩，女人尽管享着就好，万不成再说一个‘不’子。”

天子一下抄起案桌上的赤金麒麟纹三足香鼎，朝他狠狠砸去：“蠢奴！这是朕的后宫，朕爱上哪儿便上哪儿，岂容一个妇人置喙！”

朝廷下旨，命内臣于各省采选适龄女子入宫。当选者根据大家资质，或被纳为天子与王亲妃嫔，或被选为宫女陪侍。一时候宫中四周可闻莺莺燕燕，可见繁花似锦，后宫如沐春光。

周良见天子肝火消去了大半，带了几分怯色摸索道：“皇上到了哪处，便是哪处娘娘的福分，既是福缘，全凭天意，主子不敢多言。”

周良见他行动盘跚，从速上前搀扶，临走时向身边的另一个内侍努了努嘴。那白面寺人会心，待皇上与陪侍分开后，方才朗声道：“你们也都闻声了，皇恩浩大，主子先恭喜女人了。内侍省马上会分些宫人来，还会派几个姑姑来教诲女人御前礼节，你们早些做好筹办罢。”

“皇上！皇上！”周良的声音又尖又细，现在听起来分外刺耳，“那但是鸾清宫！”

天子摆手道：“这些话朕听很多了，没意义，朕老了，瞥见你们这些年青人，就像回到了畴前。你才十五，想必进宫光阴不长，你可知，鸾清宫之前住的是谁？”

她曾经也哀叹过运气不公，十三岁豆蔻韶华，就被迫入宫做了粗使宫女。现在想来，能在鸾清宫这个被人忘记的处所自在安闲地过了两年，还交到了石泉如许的朋友，不知是多大的荣幸。

天子勃然大怒：“又是皇后！章氏阿谁恶妻，她给你甚么好处，你要不时候刻在朕的面前提起她！”

周良本来记得当真，听到最后一句亦大惊失容，低位宫女获封本是极少的，更何况一举封嫔！他懦懦道：“皇上……皇上，宫女越级晋封，恐怕分歧祖宗规制啊。何况嫔位以上，还须皇后娘娘的凤印尚能……。”

石泉俄然狠狠捶向了本身胸口：“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问那花草房的公公要这些杜鹃花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