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伸手扒开剑尖,右火线又响起小青格格的笑声:“姐姐,快走吧。再不走,就算不被魔门妖人大卸八块,也要被这位许小官人生吞下肚啦!”白素贞顿时如水波闲逛,消逝无形。
许宣胸膺如堵,忍不住就想张口应对,何如喉咙里又干又哑,发不出半点声响,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朝里走去。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站在他左火线,握剑指在他额沿。眉如远山含黛,眼似春水融冰,分不出是嗔是喜,辨不出有情无情。鲜明恰是数月未见的白素贞。
赤离火等人也仓猝拉住绳索,劝谏道:“圣上吉人天相,又在渊里修炼了一夜,当可无事。眼下恰是‘比剑夺帝’的紧急时候,若圣上返来了,没遇见娘娘,岂不是又要迟误了机会么?不如静观其变,再作筹算。”
混乱中,身后又传来一个熟谙的声音,感喟道:“千秋一场梦,万象皆虚幻。明知是梦,却不肯醒来的,又何独你许公子一人?”
许宣一震,满身蓦地僵住了。那声音慵懒柔媚,非常陌生,听在耳中,却如电流直击内心,莫名地涌起似曾了解之感。正不知该如何答复,那女子又柔声道:“这些天,我日日夜夜地想你,梦里是你,梦外也是你,耳边脑海满是你的声音,都快疯啦。你……你可曾念起过我么?”
许宣胸口如遭重锤,失声道:“妈!”泪水刹时夺眶涌出。但这一声“妈”,却不再是对着青帝所喊的了。方才那慵懒柔媚的女子声音竟蓦地一变,化作了真姨娘的感喟!
许宣心中一沉,明白面前、耳边的这统统,尽皆幻影。但是四周的声音却接连不竭地响起,时哭时笑,时悲时喜,伴跟着倏忽即逝的浮光片影,如旋涡怒浪般将他卷溺此中,没法呼吸。
众蛇人神采齐变,仓猝抓住籘绳,七手八脚地拉了上来。绳索暗语平整,似是被人从下方堵截。
若换了平时,定然一个字、一个字地挨次勾画,默记于心,但此时心系青帝存亡,得空多做逗留。当下左手拔出“龙牙”,沿着石壁光滑处边走边划,留作暗号。
此念一起,神智刹时复苏,浑身盗汗全都涌了出来。
小青也一下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内心才像被尖刀重重扎了一下,朝着那白雾翻滚的洞渊,纵声大呼:“许宣!许宣!”
不等他回身,那声音又变了,飘移到了他的左边,冷冷道:“死光临头,还敢油嘴滑舌!”
小青连叫了数十声,嗓子已有些干哑,目睹杳无应对,又惊又急又不甘心,蓦一咬牙,抓着籘绳便想往下跃去。
许宣眼角扫处,猛吃一惊,继而又是一阵难以置信的狂喜,颤声道:“白姐姐!你……你还活着!”
他声音极其高亮,在群岭之间遥遥回荡,顿了半晌,又一字字隧道:“众位既无贰言,本次的‘重阳斗剑’便正式开端了。记着,存亡各安天命,愿赌伏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