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话凌氏不晓得都说了多少遍了，意秾不耐烦的道：“娘，你别瞎想了，一会儿如果下雪，路就不好走了。”

转过一处高大的假山往回行，刚走到一半，就见季恒从中间的歧路绕出来，他身边另有几位前来道贺的客人，此中一名恰是吴善芳的兄长吴子恪。恰好赶上了，避无可避，又都是相互熟谙的，意秾便福身一礼。

等她们到了季府，不过一刻钟的时候，公然就下起雪来，先时只是琐细的雪沫子，垂垂竟有加大的趋势。本来小娘子们是被安设在梅园的，这回是不能了，只好临时挪到了沁雪亭。

实在新郎官敬酒，大师是一建都会想着法儿灌他的，在男客席上逃不过，以是在敬女客时，新郎官便只是意味性的沾一些也就是了，这些小女人能说甚么？

现在天寒，意秾便在鹅黄色暗银绣莲斑纹的长裙内里罩了一件大红羽纱的小大氅，头上则是戴了白狐毛的昭君套，再无别的金饰，干清干净的，墨发堆云似的挽成一个松松的髻，映着意秾的小脸如凝脂普通，如许的美，仿佛就连光阴也格外珍惜，不忍夺去。

但是季恒却像是喝白水普通，每一桌都是倒满了酒，也不消人劝，抬头便喝净了。

回到沁雪亭，一众小娘子们谈天的话题仍然是环绕着左文嬴的，有人提及外界传播的季恒待左文嬴如何之好，季悦笑了笑道：“可不是么，这话也不晓得是谁传出去的，恐怕别人不晓得似的！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惹大师笑话了。”

意秾猜疑的看了看翡翠，季老夫人就坐在福寿堂上首，她走到门口时，见季老夫人公然对她招了招手，她才畴昔。

老成国公简在帝心，桌上摆的酒还是宣和帝特地为着老国公爷嫡孙大婚而亲身赐下来的。季恒先在东敞厅敬酒，他一进到西敞厅，小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就小了下来，他是挨个桌敬酒的。

到了腊月初八这一天，一大早意秾就由着彤鱼和丹鹭给她梳洗上妆，清算划一了到正房找凌氏一起去成国公府道贺。

季恒眼底有着令民气悸的伤痛，他盯着意秾道：“我只是想再确认一次，我要带着你分开大梁，你肯跟我走么？”

意秾以往只感觉季恒温润如玉，每次见到他都是淡然暖和的笑容，现在却令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股寒意。

季老夫人笑道：“我方才跟你娘谈天，你娘说你比来的画艺是更加好了，现在红梅开得恰好，我有一个要求，我想请五丫头给我画一幅红梅图。”

这“要求”二字就说得太重了，凌氏也在中间，忙道：“意秾的画能入老夫人法眼，可不是这小丫头的福分么！老夫人想要甚么尽管叮咛就是。”

意秾捧着酒盏抿了一口，昂首时，季恒已经过喜婆陪着到另一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