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_十一 重踏奔丧之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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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曾氏年谱记录,其父咸丰七年仲春初四日在故乡归天,十一日讣告传至江西瑞州虎帐。十六日,曾氏上《报丁父忧折》。二十一日,与弟国华自瑞州虎帐启行。二十九日,抵里门。

"四哥打发盛三送讣告来了。"曾国藩手一松,瘫倒在太师椅上,泪水从微闭的双眼中无声地流出来。好一阵子,他才展开眼睛,悄悄地叮咛摆布:"拿丧服来!"然后转过脸,对袁巡捕说:"国藩遭大不幸,不能报命前去南昌,请代我多多向文中丞请安,务必请他早日缉拿凶手归案,以慰德大人在天之灵。"

"康福,你如何晓得得如许清楚?"曾国藩笑着问。

"我是从彭寿颐那边传闻的,他早两天到南昌去过一趟。"康福嘴边暴露诡秘的一笑。

天气更暗,北风更紧,傍晚到临了。四周的江山、地步、房屋、门路渐渐恍惚起来。前程在那里?前程在那里?曾国藩没法预卜,只感觉面前天昏地暗,表情万般苦楚。他现在甚么都不想了,也不要了,仅仅盼望着早点回到荷叶塘。他太倦怠了。他要在父亲的墓旁悄悄地歇息一段期间,然后,再将这几年所经历的统统,作一番细细的回顾。

这天深夜,曾国藩跟六弟在书房谈了大半夜带勇制敌之道,正要寝息,康福来报:"蒋益澧在门外求见。""他如何来了?"曾国藩深为奇特,"快叫他出去。"蒋益澧风尘仆仆地进得门来,向国藩、国华行了礼。曾国藩问:"芗泉,你不在南康服侍德音杭布,跑到这儿来干甚么?""回禀大人,"将益澧恭恭敬敬地答复,"我不是从南康来,而是从南昌来。"  "德音杭布又到南昌去了?"

"大人不知,"康福在一旁插嘴,"前几天,文中丞给他在胭脂巷买了一套屋子,又用一千两银子在梨蕊院里赎了一个妓女,那烟花女传闻是豫章一枝花。他早就想到南昌去,只是碍着大人在那边。""怪不得大哥一走,他就吃紧忙忙往南昌溜。"曾国华是曾氏五兄弟中对女色最有兴趣的一个,家有一妻一妾,还经常在内里寻花问柳。对德音杭布的艳福,他甚是恋慕。

从咸丰二年十仲春出山以来,五年畴昔了,此中的艰巨辛苦,屈辱创伤之多,正如面前的锦江水一样,倾不完、吐不尽。锦江水尚能够向大家间倾诉,本身肚子里这一腔苦水,向谁去倾诉呢?--"豪杰打脱牙和血吞",他也不肯向别人倾诉。望着不见一只航船的枯浅的锦江,他眼中呈现了水面安静的湘江和波澜起伏的长江。这两条曾被他密意吟咏过的江河,差点儿淹没了他的躯体。两次投江,热诚难洗,多少年后都将成为子孙后代的笑柄。满腔热血、一颗忠心为了光复皇上的江山,保卫孔孟名教的庄严,却落得个皇上猜忌,处所架空、四周碰鼻、八方龃龉,几陷于通国不容的地步。这几年除了痛苦,获得了甚么呢?论官职,还是只是个侍郎。江忠源带勇,从代理知县升到了巡抚。胡林翼带勇,也从道员升到了巡抚。这倒也罢了。另有很多像陶恩培、文俊、耆龄一类人,心肠又坏,才质又庸劣,也一个个加官晋爵,手握重权。天下事真是太不公允了。但是,想想本身,他又不由点头感喟。论功绩,武昌、汉阳、蕲州、田镇,光复了又丧失,最后还是别人再夺回的。来江西两年多,九江、湖口至今未下,长毛仍节制七府四十余州县,有何功绩可言!莫非说长毛不能灭,大清不能兴吗?莫非说此生就只配做一个墨客,不能做李泌、裴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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