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的反应快过脑筋，在碧荷刚要靠近，花九手一挥，打落她的手，然后径直翻开锦被，就那么赤脚下床。

“是，女人，婢子辞职。”碧荷神采青白地退出去，不着陈迹得揉揉心口，哞底的光彩仿佛泼墨般深沉。

苏嬷嬷眼里闪过精光，脑筋一转，便明白了花九的企图，“大女人，这是要调换老夫人的怜悯顾恤？只是……恐怕会留下疤……”

眸色泛柔，那本来冷若玄冰的唇畔就那么一霎，恍若春意复苏，万物重生，竟是明丽暖和似骄阳，“嬷嬷，我没事，别担忧，遣了大夫，膳后，嬷嬷陪我去桂花苑给祖母存候吧。”

话还未完，碧荷便按着花九坐到锦杌上，执起她小巧如贝的脚踝，拿着罗袜往上套。

“没事，嬷嬷给我找件素色衣衫，也不消抹胭脂了，就这么去给祖母存候吧。”说着，仿佛还嫌那血感化的不敷红，她又狠狠地在伤口上按了几下，直到那敷着的白纱几近全染透了才调休。

乌黑的罗袜套上纤小的足，花九小巧的脚指只悄悄弯起，便感到一阵紧勒的疼痛，她抽了丝寒气，细眉一皱，抬脚就将碧荷踹到在地，厉声道，“粗手粗脚，穿个罗袜都弄不好，你想疼死女人我么！”说着，捻起裙角，如贝莹润的脚指处，一根细线缠绕，竟勒出丝丝红痕。

“大女人，”出神间，苏嬷嬷排闼而入，茶青色云纹绣直领对襟半臂褙子，暗色裙摆，眼露体贴，她走近轻叹一声，顾恤地绾起花九如瀑如绸的黑发，指尖跳动，行动利落，只一眨眼的工夫，便绾起一简朴斑斓的斜髻，“身子还利落？老奴找了城南驰名的大夫，一会早膳后，女人还是再看看。”

“女人说些甚么话，照顾好你是老奴应当的，”苏嬷嬷这么说着，皱眉班驳的脸上笑开朵光辉的菊花来，“不过，老奴刚才见碧荷，她但是冲犯了女人？昔日，老奴看她对女人也是非常经心……”

苏嬷嬷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不在安慰，而后又觉欣喜，她早劝过大女人，这花产业今虽是杨氏当家，花老夫人年龄已高，看着不管事，但能讨得老夫人的好，总归不会错，乃至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碧荷脸上的含笑一僵，眸色惊奇，然后敛了不谨慎外露的情感，重新扬起笑意，嗓音拔高一丝惊呼道，“女人，从速坐下，谨慎莫着了凉，待婢子给你穿鞋……”

“嬷嬷不必担忧。”花九安静无波隧道。明显额际猩红一小片，连杏仁眼眶都疼的泛红，浮起氤氲的水雾光彩，但她脸上硬是安静无波，幽深如死水，仿若那伤口是痛在别人身上普通。

“哼，出去!”心底翻滚不息的戾气舒缓了那么半分，花九冷哼一声，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贱婢。对她来讲，碧荷的叛变，花芷的欺侮，都似在明天，她一睁眼，便是从死到生地走了一遭，那些感情没哑忍掩蔽起之前，她不想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