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美人和其他的老鸨不一样，她并不在场中呼喊，她的楼上搭有一台露天小台子，直接撑出来，每天早晨，她必抬一躺椅，端着小酒，落拓又安闲地看着楼下芸芸众生的嬉笑怒骂怪诞淫邪，然后抿一口酒，嘴角含笑，没有人晓得她在想甚么，一如很少有人晓得实在她只好女人这一口一样。

“盒中有一只鎏金镶墨玉的手镯，你明日……拿着那手镯去杨家见……我母亲。”短短的一句话说完，杨氏便已经歇了三歇，那神采更是死人一样的白，连耳鬓的发也干枯的跟杂草一样，不复光芒。

“你这没知己的，在我面前说这类话，这般戳我心窝子，你是嫌我活的太好么！”杨老太也愤恚，她将那镯子放袖里收好，然后腾的起家，“不就是花业封和那花氏阿九么，我倒瞧瞧她一小丫头电影有多大的本事，这仇我给你报，这镯子，你想也别想，我不是帮你送的。”

吴妈子接了古铜钥匙，将那金盒翻开，第一眼便见那鎏金镶玉的镯子，她缓慢地取出来，眼神半点不看旁的，然后当着杨氏的面啪的又锁上盒子，将钥匙还了杨氏，而那镯子她倒是从怀里取出帕仔细细的包好，随身放着。

“不是，”杨老太不情不肯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定定地看着杨氏，历经沧桑的眼眸中应出明晃晃的哀痛来，“我是怕那人帮了你今后，便再不会放过你，毕竟，那么个穷凶极恶之徒，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候你父亲虽官居四品，但是一样保不了你啊。”

“那镯子，母亲但是收到了？”转而，杨氏却俄然问起旁的来，倒让杨老太一愣，好一阵想起那镯子的出处，她才回过神来取出那鎏金镶玉手镯。

“我不幸的女儿啊，花业封阿谁该杀千刀的，我定不会放过他！”杨老太和花老夫人差未几大的年纪，但脸上仿佛比花老夫人光生多了，看着也就四十多堪堪五十来岁的年纪。

然后她只叮咛夏初替她筹办一套富丽的男装行头，天一黑的时候要用。

“母亲？您来了啊，”杨氏展开眼，不适应白日里的光芒，她眯着眼问了问。

现在的杨氏，面庞枯瘦，昔日饱满的脸颊瞬时凸起，重新到脚，无一不暴露高耸的颧骨，她双眸无彩，心如死灰，但眼眸深处，她的不甘心，她的算计，她的暴虐都被很好的埋没到最深处，仿若困兽犹斗，只等最后的机遇便会猛地扑过来，拼着玉石俱焚的断交，也要致命一搏。

杨氏被那番话震地仿佛回不过神来，等杨老太气急而走后，她干枯起皮的唇边闪现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夫人，喝药了。”暮霭当中，吴妈子端着碗深褐色的汤药走了出去，暗淡的房间里，浓厚的药味袒护着腐臭的腥臭味，难闻的能让人几欲呕吐，但是，吴妈子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