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埠上还是一片沉寂，孙振武又看了一会儿，走向船尾，进了刘泽清的舱房。

愈来愈稠密的夜色中，一个肥大的身影在船面上背手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昂首望向大街的方向。

舱内刘泽清方才吃完晚餐，穿戴件棉中单正在擦嘴。

想到这里，孙振武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凡蒲伏在本身脚下。

孙振武一愣，拱手道，“大人请讲。”

孙振武想想也是，这边春班恰是为关宁军构造后勤，练习后备的，都司佥书也常常到宁远来，刘泽清又是老下属，军中各将谁会不给他面子？本身的银子，倒也不算白白打了水漂。

孙振武脸上立即堆上了奉承的笑，“这就是大人体恤卑职了――这小贼实在把俺害苦了。”

刘泽清很对劲孙振武这甘居下僚的态度，大喇喇端起他那把摩挲的溜光净亮的紫沙壶，咕嘟嘟灌了一口茶，漱了好几下后往船板上一吐道，“晓得在哪儿就好办，小铁脱手他还能跑得掉？”

实在把楚凡下到大牢还是有隐患的，虽说登州和宁远中间隔着个辽海，王廷试也好，刘之洋也好，手都伸不过来，可拖延光阴的话，孙振武老是担忧有甚么变故。

刘泽清摆摆手，换了个话题，“干戚兄，你来得仓猝，这几日又忙着筹措这事，有个动静还没来得及奉告你。”――干戚乃是孙振武的表字。

舱内二人顿时满脸忧色，抢步出了舱门，船面上的景象却让二人大吃一惊。

想到这里，孙振武神情更加恭谨，拱手道，“大人抬爱，卑职敢不经心极力，沥血效命！”

这小王八蛋，在登州有王廷试、刘之洋护着，俺不敢如何样你，可天国有路你不走，天国无门闯出去，恰好要往俺眼皮底下跑，不干你干谁？――那天跟着楚凡前面的鹰船，恰是送孙振武前去关宁的，为了确认是楚凡，孙振武还专门跟到了大沽，派了仆人孙如跟踪后，这才掉头去了宁远。

这还不算，为了把小秀才闹腾出来的事儿抹平，再加上重回关宁军的办理，本身攒下的十余万两银子的身家被掏掉了一大半！

以是，这个害得自家丢官破财的小王八蛋，八成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孙振武就忍不住想仰天大笑，憋在内心这么长时候的那口恶气终究宣泄出来了！

大沽口船埠，一条沙船系泊在最深处，跟着水波缓缓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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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清看了他一眼，端起紫沙壶轻啜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干戚兄，都中已有了可靠动静，说是俺将升任山东边春班都司佥书，兵部文书已出，不日将至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