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内心时而气愤，恨不得立即去打那姓徐的一顿，时而又怜悯她，腹内柔肠百转，见走了些路了，怕她脚乏，拦了辆黄包车，两人坐了，一起回往饭店，到了饭店门前，下了黄包车，心机重重，百转千回，连钱夹落在坐位上都没发觉，幸而那车夫刻薄，拉车走的时候，瞥见了，仓猝拿了，追上来还了。

甄朱笑道：“甚么感受？”

但这个时候，内里空荡荡的，灯暗着, 只要舞台正中亮着一排照明，一群年青的波兰舞女，在舞台边几个乐工的吹奏声中, 一遍各处排练着跳舞。

她们跳的恰是风行的康康舞，交叉变动着队形，掀裙, 回身, 抬腿, 恨不能将腿够到天花板之上, 嘻嘻哈哈地笑着。

石经纶的全数重视力都在甄朱的身上，眼睛里底子就没有侧旁汽车里下来的那两小我，嗳了一声，仓猝追了上去。

“狗.日的！洋婆子倒来劲了！竟敢骂人？”

路人固然听不懂刚才甄朱和那几个鬼佬鬼女说了甚么，但鬼女骂的“黄皮猪”，倒是大家闻声的，心中气愤，现在见被吓走了，冲着几人背影呸了几声，向甄朱投来佩服的眼色。

半圆的以霓虹装潢的半人高庞大舞台，猩红的天鹅绒幕布, 金色的吊顶大灯, 吧台, 乐池, 围着舞台，一张张以贝壳和云母嵌边的欧式圆桌, 高脚靠椅……当夜幕到临, 霓虹闪动，一片灯红酒绿当中，能够设想, 这里将沉浸在多么醉生梦死的狂欢场景当中。

得知她搬出徐第宅独立了出来，为英商公会做事，现在是随了下属来沪公干，他惊奇不已，幸亏他生性萧洒，不拘末节，对这些向来是不大在乎的，只为这里碰到欣喜不已，讲了几句，一贯是美食家的他立即美意邀她同去南京路上一家传闻他发明的滋味极好的餐馆用饭，点菜按例是超量的，被甄朱禁止了，这才减了几个，饭吃完，出来已经七点多了，他又兴趣勃勃地邀甄朱去跳舞，甄朱婉拒，只说要早些归去歇息，两人便渐渐漫步，甄朱就提了下前些光阴石夫人来找本身问他下落的事情。

他“啪啪”的打着本身，见甄朱不言语，又拿她手去打，脸凑了过来：“你尽管打，如何欢畅就如何打！我今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她调侃了石经纶一句，脸上带着笑，转过身，往饭店大门去，才走了一步，脚步一停，脸上的笑容凝固，差点停了呼吸。

甄朱笑：“堂堂直隶石家公子去做海员，哪家的轮船能载得下你这尊大佛？你如果实在不想回，在内里再玩些时候也是无妨，只是该抢先给家里通个气儿，毕竟，你爹只要你一个儿子，不说希冀你做大奇迹，不管如何，总不能因为婚姻安排而如许一走了之吧？那天你小妈很焦急，你爹应当更是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