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图牵着傅砚之,淡定自如的走过大殿两旁跪着的皇亲国戚嫔妃朱紫们。懂事的小宫女早早就跪奉了铜盆净水,供公主经手。而在薛云图的表示下,奉水的宫女又移到了傅砚之的面前。而一旁的亲贵们眼睛几近要瞪出了眼眶,连抽泣都健忘在了脑后。
依着傅砚之寒微的身份,按例是连在大行天子棺椁前叩首的资格都没有的。但是由嘉和公主亲身带来的意义倒是实足的分歧平常。
“韵拾,下雪了。”
薛云图半路停下了脚步,她伸脱手,摊开的掌心突然一冰。公主的孝袍衣摆披垂在身后一节节高起的汉白玉石阶上,像是放开的厚重雪花。
偷偷瞧着二人的背影,傅砚之漂亮更甚女子的面庞在面前浮起,世人已在心中起了各自的策画。
这是你仅剩的能跪在主位上的机遇了。
非论是面首还是移情别恋,这傅家的小子都是走了大运,再不能冒昧。
终究行完礼的薛云图回过身再次握住了傅砚之的手,她的眼神一一滑过两侧跪着的亲众,不带涓滴豪情。
如果半月前他们也不会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公主惊骇成如许,但是现在薛云图虽还只是“嘉和公主”,却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这大夏朝独一的“长公主”了。
英宗安诚纯聪道天子。
薛云图牵着傅砚之的手,拉着他走向天极殿的偏殿:“韵拾,本宫带你去处父皇上柱香。”
孤家寡人的新帝对于这个俄然冒头的妹夫,心中已是存了大大的不满。
不待傅砚之应对薛云图就已收回了手,她悄悄看着面前的男人,嘴角溢出讽刺的笑来:“卫瑜,去给先帝上柱香吧。”
事情如她所料的普通无二。方才辽东王祭奠以后皇兄果然带着真正有权势的皇亲们去了另一个偏殿相聚,这停灵的偏殿中剩下的满是靠着血脉度日的无能之辈。却也恰是这些人,才会仗着身份去给傅砚之这么个小小将军府庶子使绊。
父皇,我带他来见见您。
有无数的帝王在这里驭极宇内,在这里发挥平生抱负,在这里走完平生。
天极殿的偏殿中跪满了宫妃与本日分派来哭灵守孝的宗室皇亲们,因着新帝方才来过世人固然劳累却还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姿式。
宗室妇人们俱都不敢收回一丝声响,乃至连看都不敢再看向香案前的两人。
左手拈香右手秉烛,上好的白蜡焰火回旋而上,丝丝烟气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