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一晃而过，至晚用过饭后，阿豆的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嘴唇发乌，走路也打晃，像是受了风寒。秦素便嘱她多喝热水，早些回房歇息。

药量并不算多，分两次用倒是充足了。

阿豆喜甜食，那碟糖糕，便是为她筹办的。

秦素此时俄然一笑，转眸看着阿妥道：“阿豆贪玩，怕是去镇上玩了，你叫福叔套车，我们去镇上找。”

未几时，福叔也从镇上回转，再过得一刻，阿豆便将劈开的葫芦送了过来。

阿豆知她表情好，更加笑得奉迎，三步并两步进了卧房。

回房以后，她立即掩上门、销好窗，方才将帕子里的三分三根茎取出，剪短后裹进帕中放入陶碗，以木勺碾压捣烂，并压出汁液。

秦素“哦”了一声，顺手指了指妆台上的角梳：“阿妥帮我梳头罢。”

细细推算了一会用药的时候，以及由发作至咽气所需的时候，秦素终究将装糖糕的瓷碟放在了橱架的顶端，随后细心洗净了手，方才开门推窗。

送罢了葫芦，她却未急着走，而是在房中流连不去，一双美丽的三角眼总往橱顶上瞄。

“有此事？”秦素长眉微轩，清凌凌的眼波里跃出几星光点，明艳耀人：“阿豆去庄外了？我没叮咛过她。”

秦素便转首看她，鲜润的红唇微启，问：“如何了？”

秦素专注地抹着药泥，长睫轻颤，神情淡且静，妍丽的侧颜仿佛工笔划出，虽年纪尚小，却已能想见将来的美艳。

这也是她宿世的经历。彼时为了活命，她曾不止一次用过此物，熟知其用法与用量。

阿妥的神采更显惶然，语声低低：“女郎，方才阿福来讲，前头有庄民瞧见，本日一早，阿豆本身出了庄。”

命福叔将车停在僻静处，秦素便叮咛阿妥：“你先下车，去那边的裁缝铺子买长身大袖袍、散口袴与皂靴各一，再买一顶皂纱帷帽，我要穿戴。”

秦素却不想再给她搜书的机遇了，自是不去理她，找了剪子在窗前剪窗花。

秦素起榻后叫了几声，不见人来，便叫阿妥去寻。阿妥出去很久，又叫福叔去庄前问人，再进屋时倒是神采惶惑。

“女郎莫不是要异装？”阿妥不由出声相问。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妥愣住了，再一想秦素昔日对阿豆的宽纵，便觉仿佛也有事理，遂点头：“但听女郎叮咛。”

待汁液铺满了碗底，她将帕子翻开，以勺子挑出药渣里较为细致的部分，与药汁一起搅拌均匀，再塞入甜糕的夹层。

因镇子地处汉安县边疆，往东走不上几里便是符节县境，乃是接通两县的要道，是以镇中倒也称得上热烈。秦素自车窗望去，只见一条宽广的青石板路横贯东西，车旁时而掠过各色铺子与店家，她便晓得，这里已是镇中最繁华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