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秦素真正的目标。

她关上了流派，将昨日裁好的纸尽数取出，纸面朝下，覆于盆中，先以黄柏汁拖一次，复以橡斗子汁拖一次，再以胭脂汁拖一次，随后迎光细看，细心考虑那纸上的色彩深浅，又将此中数张别离以黄柏汁、胭脂汁各拖了一次。

晕染了才好，免得她用心作旧了。

这冯德是秦素嫡母林氏的亲信，一贯唯林氏马首是瞻，现在亲来报丧，一则显得慎重，二是为了将周妪祖孙带回秦府，而他的终究目标，却远不止于此。

只看印字，便可知制印者乃杀伐定夺、执掌权益之人，且正当年富力强，每一刀都刻着绝决与张扬。

现在万事才开了个头，她不成畏难，更不成畏缩，只能鼓勇向前，杀出一条路来走。

言下之意，是请秦素谨慎处之。

这些行动几近是下认识完成的，待渡稿结束，望着那覆于檀香木上的“大巧若拙”四字，秦素的唇边，浮出了一丝苦笑。

那深宫里的五年工夫，她真是过得累极了，唯有在做这些事时，才气稍解倦怠。

秦素垂着眼眸，用力按下心头浮起的不安。

这一世，秦素遥祝太夫人寿与天齐。

此事在庄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他怕秦素从别人丁入耳到甚么不干不净的言语，干脆便先奉告了她。

秦素自是晓得郑大是太夫人的人，不然当年太夫人也不会气得差点病故。

拖纸时的力道与手势很首要，不成太速，不成太缓，浸水时不成过深，要让水汁刚好没过纸背。其间各种关窍，除隐堂所授外，秦素本身也是颠末多次的摸索，方垂垂熟稔起来。

秦素如有所思地站起家来，自橱顶拿下一个非常精美的妆匣，从里头取出了一小块檀香木。

以此法染成的黄柏纸，与陈国官用黄柏纸几可乱真，届时只需再盖上朱印，路引便算完成了。

秦世章毕命乃是大丧，故来报丧的不是普通人，乃是秦府二总管冯德。

她一面想着，一面又将那几份写好的路引纸细看了一遍。那路引数度沾水，已是笔迹微晕，秦素却不去管它。

福叔躬了躬身，却未退下，而是立在原地，面上有一丝踌躇。

这倒真没说错，宿世的郑大与阿豆便是私奔了，当时太夫人勃然大怒，激发旧疾，最后更是几近沉痾不治……

这是昨日采买来的，当时福叔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两块大小合适的檀香木。他按着秦素给的尺寸，让木工将之切割生长六分、宽半寸、高不盈两寸的形状。

不过，若放在畴前，似秦家如许的百年世家，何曾会将萧家放在眼里？可现在却又不一样了，秦家根底几近尽毁，现在也就只剩了一个姓氏好听，家资倒是巨富，却终不复往昔上流士族的风景。

她抬开端向福叔一笑，摇了点头：“我无事了，午食过后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