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转眸去看秦彦昭。

她有些绝望地收回了视野。

她心头一突，赶紧凝眸细看，刚好瞧见秦彦昭身后的玄衣小僮慌里镇静地揣着衣袖。从他指缝里漏出来的线结来看，他塞进袖子里的东西，像是个挺精美的香囊。

她的话语，胜利地令整屋的人又是一静。旋即，大师看向秦素的目光皆变得古怪起来，绝大部分人都含着强忍的笑意。

秦彦昭有着秦家人特有的好边幅，长眉斜飞入鬓，双眸清澈、神采飞扬。即便身着斩衰，也仍旧遮不住他身上那种年青人特有的活力蓬葆，就像沐雨露而生的小树，在阳光下尽情伸展着枝叶，等候着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

除了略显张扬以外，她家二兄神态端方、举止有度，坐在那边连根头发丝都没动一下，底子寻不出马脚。

看着如许的秦彦昭，只怕任谁也想不到，这翩翩俊朗的少年郎，会在几年后黯然离世，还背负着一身的恶名。

秦素低着头，眉心紧紧攒着，绞尽脑汁回想前事。

不管那香囊是否属于秦彦昭，他的小僮擅自带着都是个题目。固然现在看来题目不大，但是，当年将秦彦昭气得吐血的，不就恰是这些看起来无碍的末节么？

清脆的声音，语气中却带了些荏弱，又有种说不出的安闲乎味，只听声音便叫人讨厌不起来。

这小僮藏着的香囊，仿佛精美得有些过分了。

但是，出人料想的是，那料想中的厉声斥责，并未呈现。

秦素盯着他看了好久。

这但是德晖堂啊，当着夙来峻厉的太夫人，一个寒微的庶女竟也敢大声说话，实在是胆小包天。

《孝经》乃是秦府开蒙读物之一，就连最小的秦彦恭也能说出个一二来，秦素却一本端庄地拿着这上头的内容去问太夫人，诸人自是感觉好笑。

秦素蹙眉深思，蓦地，眼角划过一抹幽幽蓝光。

世人立即束手而立，待太夫人坐定了，方才由两位老夫人打头，世人一辈一辈地给太夫人请了安。因秦素是才回的府，因而又被吴老夫人伶仃拖了出来，向太夫人行了大礼。

秦素想也不想，转向正座方向拢袖行了一礼，语声亦随之响起：“太祖母，六娘有一事不解，想请太祖母教我。”

宿世时，她对秦彦昭的所谓恶名只要个笼统印象，却知之不详，只晓得他在守孝期间去处有亏。而两年后新上任的汉A县九品中正，倒是个忠孝自夸、行事专断，且对那些脱略行迹的名流行动非常讨厌之人。秦彦昭很不利地两样皆沾，自是得不着半分好处。

她立即举眸向正座那边张了一张。

秦素一下子坐直了身材。

这十五岁的少年正坐得端方，神采红润，两颊泛出安康的光芒，与面色微白的秦彦婉、秦彦贞二人，构成了光鲜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