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出了甚么事?瞧你们慌里镇静的。”斑斓抢在秦素之前问道,那一双眼睛里满满地皆是猎奇,像是恨不能跑出去看两眼才好。
曲廊表里温馨了下来。此际已是饭时,院中寥无人迹,唯暮朝灯华光闪动,于沉寂的夜空里绽放如星。
钟景仁每次来秦府,都会给各院送些礼品,因他长年走南闯北,带回的物件倒是件件别致,确切很值得人等候。
“瞧女郎欢乐的。”斑斓笑着打趣了一句。
多数的冬夜,不似南边清润,而是有种枯燥简爽的况味,星子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若水间出现的点点波光,清透、洁净、酷寒,冷酷得像是神祗附视众生的眼神。
“南边女郎么。”薛允衡喃喃自语了一句,复又自嘲地摇了点头。
秦素藏在袖中的手,刹时满握冰冷。
与秦府星灯闪动、接天连宇的旖旎比拟,薛府的夜色,便显得寥寂了很多。
薛允衡前些时候升了官,现在任着中书侍郎,五品官职,不高也不低,偶尔能在殿前行走,却也不算亮眼。
穿过空寂的沛雨园,面前便是两条岔道,左边的那条岔道行至绝顶,便是他的书房了。
这空荡的院子,铺着平平整整的大块青石,就算走夜路不打灯笼,也完整不虞跌倒或撞伤,因为实在无物可撞、亦无物可踩。
他将灯笼挑高了些,照了照前路。
秦素心中微讶,口中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就是他。阿胜赶车很好,行事也稳妥,我听人说,管事们也常常夸他来着。”
斑斓的眼睛更亮了,灼灼看向早无人影的火线,却并未持续往下说,而是笑着转开了话题:“女郎好久没返来了,钟郎主又最是风雅,不知此次他又能带些甚么奇怪风趣的物件,说不得女郎得的东西会比旁人多些呢。”
“阿堵,阿堵。”薛允衡叫了两声,却未闻覆信,他便又改了口,语声非常不耐:“邓通,你给我死过来,装甚么聋。”
何鹰一身玄色劲装,笔挺地立在案前,闻声薛允衡的脚步声,他立即面朝屋门方向,单膝点地叉手道:“见过侍郎。”
亦便是说,她一向担忧着的那件事,亦要产生了。
“本来他就是阿胜啊。”斑斓的眼睛亮晶晶地,两手捧面,面上是情不自禁的一丝甜笑,浑若动了情。
“嗒”,一声木屐轻响,突破了这天井的安好。
秦素顺着她的视野看了一眼,并不说话。
现在,这位名满陈国、令无数少女脸红心跳的薛二郎,哪另有素昔白衣飘飘、大袖当风的模样?那一脸的气急废弛,直是与平常大相径庭。(未完待续。)
薛府的天井,大略是统统士族中最无趣、亦最机器的了。便如他现在所行经的“沛雨园”,除了有个还算高雅的称呼,这园子最大的特性,便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