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的眼睛红红的，不断地搓着粗糙的大手。他像是想起了甚么，推开雕着五福的雕花床板，拿出了一只匣子递给穆澜，比划动手势。

杜之仙的肩上有枚刺青。刺着一枝丹桂。莫非他的守礼并非是为了男女大防，而是为了讳饰这枚刺青？

穆澜想起他那件骚包的红色绸袍。上面绣着簇簇金黄丹桂。这让她想起了教她技艺的徒弟。

六岁那年，穆家班的船到了应天府，母亲酿的药酒易外减缓了杜之仙的病情。母亲留了杜之仙在船上，顺着大运河送他回扬州。她在船上跟着杜之仙念了一个多月的书。到扬州后，穆家班在四周演出，盘恒了三个月。她一向留在杜家读书。当时侯，杜之仙请来了教她技艺的徒弟。

刘管事殷勤将一盏燕窝送到林二老爷手边：“老爷担忧大老爷，一宵未睡。小人特叮咛厨房给老爷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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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东苑银杏院的方向，焦心万分。

针炙以后，杜之仙的神采不再惨白如纸。穆澜给他穿好衣裳，盯着他睡熟的脸瞧了一会，起家出去。

清脆的虫鸣声吵得林二老爷额头青筋直跳。他拿起虫罐就想摔。

就当你没瞥见不晓得。

刘管事马屁没拍好，吓得颤抖了下，大声叫人来抬尸首。又不断念肠问了句：“老爷，明天说好让穆家班来演一出求佛取药……”

“去熬药吧。”

人都被治好了，躺房里静养呢，还求甚么佛取甚么药？林二老爷没了心机，怒道：“不晓得大老爷要静养么？还演甚么演？叫穆家班滚蛋！”

他担忧的是大哥被治好了……林二老爷抬手将燕窝打翻在地，喝道：“你将这三个贼子送官府去！”

“死也要讲礼！哑叔，他是老胡涂了，你也是吗？现在拯救要紧，偶然候去请个大夫来给他针炙？”穆澜厉声说道。

哑叔连连点头，慈爱地拍了拍穆澜的肩。

都是钱啊！林二老爷面庞扭曲地将虫罐放在了几上，见儿子宝贝似捧在怀里，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他闭着眼睛有气有力地挥了挥手：“给你娘说，开库房拿些补品，用过早餐去东苑看望你大伯父。”

油尽灯枯。

“爹，您瞧瞧，这身子，这长须，这牙口……”林一鸣心机只在蟋蟀上，压根儿没瞧见父亲的神采，对劲洋洋地将虫罐揭开。

他前脚刚走，林一鸣就抱着虫罐来了。

林二老爷心念转动，冲动地问道：“莫非杜之仙真的有回春之术？大老爷的病岂不是被他治好了？”

脱了杜之仙的衣裳，穆澜又是一愣。她缓慢地转头，看到房门紧闭着。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哑叔低下了头。

“爹！虫值一万两罐子三千！”林一鸣吓得喊了起来。

内里放着一幅绢。绢上绘着赤身男人与针炙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