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蜜斯苦笑道：“你是不知，年前我们太太说要节流，已得了老太太的是首肯了。我们家你也晓得，再不省俭，今后更过不得。从下月起，姨娘们每人只得一个丫头，通房女人更是一个都没了――她们本也不该有，不过是老爷疼她们。我们姐妹几个，月钱扣了一半儿，胭脂水粉都是公中配给，到我手里的竟是明眼看的出的粗制滥造，通不能使。一月一两银子，到夏季买好些的面脂都不敷，我想着做些针线，叫奶妈子与我换钱使。省的平素错了饭点，想吃两个点心都不能。”

林贞叹道：“你们太太才命好哩。我们太太可贵的和蔼人，就是……”

承平公府再乱，林贞暂管不上。只日日陪着太夫人消遣。家里少了个蜜斯，顿时又要少另一个，太夫人是且喜且忧。喜的是孙女归宿不错，忧的是新妇安身艰巨。夙起林贞存候之时，太夫人又蓦地想起：“先前是院子里挤不下，现在她大姐出嫁了，贞丫头便同姐妹们做一处吧。”

太夫人想了一想，也是，遂笑道：“我怕你们姐妹不在一处，不好作耍。”

三蜜斯笑道：“老太太，贞姐姐就要出孝了，何必搬来搬去？到时候一总搬了就是了！”

林贞笑道：“哄两匹缎子罢了，还能有甚？她是我们太太，她哄不哄，都是我们原该的。你四哥还未曾进学，今后他赔我便是。”反正都要奉侍，何必愁眉苦脸，又不是没有。

三蜜斯捧着匣子苦笑：“做戏都懒怠做，前程迷茫啊！”林贞一个看戏的，看的头一阵阵的痛。若瞧不上庶出，何必养出来！现在到处不同对待，可不是给家里招祸么？

林贞扫了一圈，见屋里并无外人，直言道：“你想的明白是功德。只是你的奶妈子实在……若信得过我，我叫张婶子去与你换吧。她平常也做些活计卖，一齐卖划算些。她是诚恳人，中间不抽水头，你要余裕些。”

林贞惊了：“他不是动不得么？”

“……”

“休说这等话，我许她做私活卖了养老是刻薄，再由着她抽水头，好人也叫惯的坏了。今后你待下可不能如此。赏人也是一样。你们家的端方松，便是打这上头来的。蜜斯们使唤去厨房端盘子点心也要一把赏钱，一月赏钱比月钱还多。如果端方弄好了，再不须剥削你们姐妹的。”

却又说大蜜斯出嫁之事，因时下蜜斯与妇人打扮用度皆分歧，大蜜斯闺中之物撤除带入夫家的，尽留与mm。二蜜斯乃胞妹，天然是又多又好；三蜜斯捡褴褛似的，得了些鎏金簪子银耳环，不过做个模样。

“还是你想的殷勤，”老太太一笑，“就如此，不搬了！”

“是以，”三蜜斯嗓子一堵，“我都不敢想今后……”

三蜜斯低头想了半天，又看了看林贞，蓦地反应过来：这个嫂子说的全都是大事理啊！可她还没结婚，就把四哥拢住了！家下人都传，四哥一个丫头都充公用的！说他没开窍？哄鬼去吧，那样的爹爹，猪都开窍了！心下对林贞更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