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在火焰山的要地，背上赤翼支出肩中不见。万年前，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被打翻，几块火砖遗落于此，构成了火焰山。雁舞踏着炽热的红砂，向一面巨崖走去。热得将近燃烧起来的氛围燎得她的发梢微微卷曲。强忍着热浪行至崖底，手指虚虚画了个诀，一块巨石轰轰移开，暴露一个洞口。雁舞钻进洞中，巨石复又封闭。

“你是凰羽，羽族之尊，凤凰。”

三百年里，她上天上天搜索不止。跟着灵魂的一片片集齐，他的身影变得清楚起来，直至照实体普通。

“我是谁？”他又问。

阳光透过花隙落在她的脸上，银箔面具后的长睫一抖，雁舞从昏睡中渐渐复苏。视野里是一丛盛开的淡黄花朵。花香沁脾。

她呼地坐了起来，小鸟们吃了一吓，轰地飞走。她却痛得一阵面前发黑——肩头的刺穿伤被扯到了，半个身子已被血浸湿。捂着肩膀坐了一会，将疼痛捱得缓了些，方爬畴昔捡起了那丑恶的眸子子。渐渐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雁舞会跟我一起归去吗？”他问。

“我是只雁儿精灵，是您的子民，救济尊上是理所该当的。”

凰羽却兀自疼惜得心若刀割普通。

彼时，他的面庞尚是恍惚的，却仍可看清眸中的津润萦萦。他透过结界望着她，问道：

“放我出去。”他揪扯着柔韧的结界想要撕破它。

“没甚么，一点小伤。”她望着他的身影移不开目光。终究又能看到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期望。

“你伤的很重。”凰羽说。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有一群小东西扑腾着从她身上滚过。她猛地复苏了一些，偏头望去，见一群小鸟正撕扯着一颗沾血的巨大眼球。

……

“不可。”他的眸中出现腾然肝火，“你必须去找我。”

现在的凰羽，只是个灵魂。凰羽便是那涅槃中遭受不测的羽族之尊——凤凰。人有七魂六魄，神族亦是如此。凰羽的七魂六魄散开后，散落于四泽八荒，不知所踪。羽族人将凤凰的肉身置于三梵莲的花苞当中，得以三百年不腐朽。羽族千方百计寻觅凰羽的灵魂，以期让尊主复活，却不得其法，一块碎片也没有找到。眼看着刻日已到，凤凰尊主的肉身就要灰飞泯没。到当时，就算是佛祖来临，也回天有力。

雁舞跌坐在结界外，目中一片浮泛。一滴泪水滑下，在颊上留下银色的痕。唇微微翕动，喃喃吐出三个字：

全部身形水影般晃了一晃，亦如轻烟散去。

谁也没有想到，有一个纤纤女子，三百年来苦苦驰驱，已在这火焰山的洞窟当中，将凰羽的灵魂一片片集齐。

雁舞的嘴角浮起一朵凄然笑意，背后展开一对赤红大翼，歪倾斜斜地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