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俄然有了主张,取出收在夫人妆匣内的酸梅汤方剂,狠狠地亲了一口,随后出了府衙后堂,叫了管事来。
能得皇上金口表扬,自是他这个臣子最大的幸运,只是如何能教这表扬,带来更多的实惠呢?
这话转眼就传进了季知府的耳中,忙差了师爷带着府衙里的巡检衙役,出府寻访,公然让他寻着了那在桥头摆茶摊的老头。
府衙里的厨子,也奉了冰镇酸梅汤上来,何如皇上只喝了一口,便推开汤盏,对江公公道:“这味道,始终不及那日在桥头吃的那一盏。”
江公公见皇上并未采纳他的话,持续大胆进言道:“再过一个月,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皇上应尽早回京才是。”
季大人待送走了御驾,回到府衙,关起门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松江知府季大人这几日收支,挺胸昂首,似足下生风,非常对劲。连平日里母老虎似的季夫人也对季大人小意和顺起来。
季夫人那里晓得老爷一颗心提溜到嗓子眼,恐怕陪王伴驾一个不慎,宦途不保还是轻的,怕只怕要人头落地。伊尽管坐在罗汉床上,一双眼如何也舍不得分开面前的这一盘黄金。
管事谄笑着一把抓住了潘孀妇的手,“说,娘子你如何谢我?”
这才揣了方剂去夫人开的酒楼。
老大夫冲动不已,“实是夏季摄生之佳品!”
季大人躬身双手端着托盘,恭恭敬敬地进到屋内,将托盘举过甚顶:“臣听闻陛下克日胃口欠佳,不思茶饭,心下惶恐。思及臣的夫人做得一手适口的酸汤子,臣大胆命夫人做得了,进于陛下。”
皇上沉吟。
江公公谨慎翼翼地将雨过天青瓷的茶盏奉到皇上跟前,皇上接过茶盏,一触手,只感觉冰冷之极,手内心的潮热顿时便褪了几分。待喝下肚去,酸爽芬馥,甜美津润,沁民气脾,教人通身高低暑意顿消。
里头的矮瘦子得了皇上的旨意,表示宗冀放季大人进屋。
皇上因在西林禅师内,听了很多好诗,表情大好,遂一挥手,“朕微服在外,季知府不必行此大礼。来啊,看座。”
季大人赶紧双膝跪倒在地,叩首谢恩:“臣季怀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千万岁!”
潘孀妇接过方剂,取过纸笔细细抄得了,将之还给管事。
江公公忙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托盘,放在一旁桌上。另取了小盅,拿屋里茶壶中的水细细涮了,泼在茶盘里,这才倒出一小盅酸梅汤来,先尝了一口,咂咂味道,稍待半晌,见并无不适之感,这才对皇上道:“陛下,这酸梅汤酸甜适口,倒很有些风味。陛下您且尝尝看,开开胃。”
季怀礼一见,忙起家拱手:“臣请陛下移驾松江府衙……”
季夫人叶氏十指不沾阳春水多年,这时一愣,刚想横眉立目吼一声“你敢调派老娘?!找死!”季大人后话便到了,“到时候进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