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拈起一块白净软糯的松糕来，模糊能瞥见里头淡淡色彩的豆沙馅儿，闻起来，带着一丝桂花独占的冷香，咬一口，甜美且柔韧，非常有嚼头，倒是从未吃过。

汤妈妈试图安抚地浅笑，却并不胜利，“你别张扬，蜜斯年纪小，不更事，别吓坏了她。我晚些时候，寻机与夫人说了，看夫人有何主张。”

奉墨想不明白，一个茶摊里姿色平平的小丫头，能有甚么让少爷如此畅怀的？

因是老主顾了，汤伯记得每位常客的口味，他的这碗酸梅汤，较普通人浓些。不似那些个酒楼茶肆，千篇一概，浓淡一概不异。

只一次。

她因生得容色平常，又穿得朴实，随汤伯一道出来摆茶摊一旬之久，倒也未曾遇见欺男霸女的恶少。唯独这个方少爷，对她老是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

这方少爷往景家堰底的庆云山庄，师从东海翁习字，仇家也不过一年工夫，因下了学，经常与同窗到他的茶摊来，夏吃梅汤，冬饮热茶，如此一来二去就熟了。汤伯便将街坊邻里说的这些个传闻，都记在了内心。

奉墨摸了块4、五钱重的碎银子出来，递出去，接过三个用细麻绳扎得方刚正正的油纸包来，暗道：少爷这是着了甚么魔了？家里还缺点心吃不成？单少爷屋里的奉砚，就是个极懂冷热的，平日里做的杏仁酪，酥油泡螺，那是他们这些下人小厮想都不敢想的吃食。也不见少爷如何喜好。恰好这小小茶摊里的一味点心，却教少爷眉开眼笑的。

还是少爷得了东海翁老先生的青睐，收做了弟子的那回。

“方少爷如果感觉味道不错，小老儿再给您包两块归去。”

奉墨一抬眼，瞥见亦珍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从速低下头，自袖笼里取出荷包里，数出一百八十文钱来，双手奉上。

这方老夫人如何肯？自是千万不肯的。

方稚桐取过汤盏来，轻啜一口，微微眯起眼来，回味半晌。

转而一想，如果丫环长得闭月羞花，蜜斯倒是个其貌不扬的，成日看着比本身还美的丫头，还不得抹脖子吊颈啊？

亦珍一愣，随后白了他一眼，心道：与你何干？

汤妈妈跨过门槛，出了垂花门，反手掩上身后的门，站在台阶上问：“甚么事？”

方老夫人思来想去，自是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

张大老爷身边的长随接过礼品去，张大老爷客气地拱手，“家父只是偶感风寒，方公子特地前来看望，家父老怀大慰。何如大夫叮咛，这几日须卧床静养才是，以是不能亲见公子，还望方公子包涵。”

汤伯如许一想，待收了摊，回到家，目送亦珍带着招娣进了垂花门，便向站在二门里的汤妈妈招了招手，“家里的，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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