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抬手顺一顺她的后背，“行了，娘看过你的新绦子了，都雅得紧。赶明儿娘给你新做一条六幅湘裙，衬你的新绦子，如何？眼下娘正忙，你同珍姐儿到园子里玩去罢。”

亦珍见她摊在绣榻上，心知丫环在跟前盯得紧了，她早已耐烦用磬。

英姐儿顿足，倒不好拽着亦珍硬往里去。

守在院门口闲闲结络子的婆子一见蜜斯领了亦珍过来，忙起家拦住她们，不教两人再往里去。

曹氏闻言，轻笑起来，“你当娘是你啊？”

亦珍大力点头：“都雅！”

看着年纪相仿，却比顾娘子惨白肥胖的母亲，亦珍心间酸楚，面上却带着笑，“娘，英姐儿说，十五那天，西林寺有月望法会，非常热烈，约了女儿一起去呢。”

待软罗一出了绣房，足音去得远了，顾英立即本相毕露，将秀清秀气的姿式一抛，摊手摊脚往绣榻上一靠，“还是和珍娘你在一块儿安闲，只你从不指责我行动卤莽，手脚不清秀。”

因亦珍与顾英交好，顾娘子过年时，送了一小袋玉钱予亦珍做年礼。亦珍本身却感觉过于贵重，思来想去，便打成绦子，送给英姐儿。

自此顾娘子与英姐儿两母女相依为命，顾娘子仍靠一手顾绣绝技保持生存，光阴久了，名声逐步在外，其顾绣技艺之高深，乃至有人评价“其劈丝细过于，而针如毫，配色则有秘传，故能点染成文，不特翎毛花草巧夺天工，而山川人物无不逼肖活现。”

亦珍拗不过汤妈妈，道一声：“辛苦妈妈了。”这才去了正房。

曹氏颌，“妈妈也去用饭罢。”

只亦珍并不嘲笑她的身高，乃至还对顾英说，她记得小时候在都城里，好多贵女都长得窈窕高挑，穿海水青地子织金纱料子的上襦，下着六幅素纱裙，行走间如同水波流转，再斑斓不过。

樟木匣子以银红绢纱为衬，里头悄悄放着两条绦子，一条黛紫，一条石青，具打得非常详确，至为新奇的是，每条绦子上头，隔一指的间隔，都串着指甲大小的玉钱，煞是都雅。

“是。夫人、蜜斯有事，就拉铃呼唤奴婢。”家中人丁简朴，汤伯不便进内宅来，只得汤妈妈一个，偶然走开得远了，不免听不见呼唤。是以曹氏才按祖上一名先人记录的体例，在宅中各处檐下系了铜铃，以线牵涉，有事的时候，便拉铃唤人。

亦珍别了英姐儿，带着一包顾娘子着人包给她的十锦果脯，回到本身家中。

顾娘子的满心欢乐，在接过休书的顷刻，变成了无边无边的痛苦。而当她瞥见上头的落款，日期竟是他上京赶考前的日子时，那痛苦转而成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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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姐儿却不管这很多，一起小跑，来到家中专辟出来做针线房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