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肠慈和,再安妥没有了。”孙氏听她初时用的满语,这会儿却用汉话来问,不免有些脸热。本身满话说得磕巴,汉话倒是关外口音,平时不感觉有甚么不当,现在却浑身不安闲。
孙氏佩服丈夫目光气度,当即应了,又想本身女儿本性,也怕她想左了,深思着如何安慰。
打起帘子就觉一股暖气儿劈面而来,却不见供着炭盆,想是铺了烟道,以地火取暖。此次间非常宽广,用落地罩与明间及内寝隔开,北边沿墙的木炕上铺着大红剪绒缎褥垫,摆布置一对同色迎手,炕尾条案上摆着粉青釉胆瓶和珊瑚盆景。
孙氏道了谢,也在炕上坐了,待婢女奉上茶来,端起边啜饮边打量钱昭。只见她已换了身湖色冰梅团花夹袄,素净得很,却不是平常宽松款式,腰线收得恰到好处,随便倚坐也现出小巧身材来。孙氏不由在心底暗叹,琼珠已是可贵划一,可与她比起来,还是稍有不如。
铺床上的还要熨,真是穷折腾!孙氏是辽东汉人,最看不惯南边的做派,听到她们主仆对答忍不住皱了皱眉。早传闻这位江南来的福晋非常讲究,能将一样日子过出十般花腔,刚才看屋内家什,除了灯台是榉木漆了大红,其他皆是花梨或者金丝楠,可见王爷对她风雅。不过为着奉迎她,修那西郊别业,恐怕用了不下十万之数,面前这些倒也不算甚么了。
佟氏的母亲冯氏在女儿产后每日来王府伴随顾问,佟氏的婢女悄悄奉告她,三格格出世那天早晨,偶然间听到多铎与钱昭说话,要将三格格抱于钱昭养。
钱昭帮他除了外褂,递上一盏茶道:“你也用不着发脾气,佟家不过来讨个情,也是为着女儿无可厚非,何必给人尴尬。”
钱昭闻言倒不觉对劲外,叹了口气,道:“佟夫人言重了,佟福晋是三格格生母,血脉相连谁也夺不了。原是因我喜好女孩儿,自个又没养下来,王爷故意叫三格格来与七阿哥作伴。没想到传出来便成了这般!”
孙氏含泪道:“你就忍心瞧着琼珠被欺负么?”
南边窗前摆着张书案,屋子的仆人见她出去,拿起玉钮紫檀木镇尺压住方才誊写的纸张,从书案后走出来,相互见了礼,道:“佟夫人请坐。”
佟图赖叹道:“她一介孤女,能有现在局面,当然不是端赖运道。这事若能如她所说,那便再好也没有了。不过你还得与琼珠说说,免得她钻牛角尖。等三格格抱去,再备一份礼送去,谢她关照教养。”
终是孙氏耐不住,放下茶盏,道:“福晋,听闻您要抱养三格格,按说该是她的福分,可琼珠十月怀胎才得了这孩子,那里能舍得。您有七阿哥,当也明白做娘的为了身上掉下的这块肉,甚么苦都能吃得甚么委曲都受得。您别怪我厚脸皮,我们家琼珠从小娇惯的,遇着事儿也没个主张,我这做母亲的便代她来求您。”